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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红学的那些人》之六:可怜举目非吾党——戴不凡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08-26 00:00于哲学网发表

 

 



    戴不凡(19221980),笔名梨花白、严陵子、柏繁等,建德梅城人,中国民主同盟盟员,民盟北京市第四次代表大会代表。

     

    戴不凡一九四0年毕业于金华高中。曾任马目小学教员,一九四三年从事报纸编辑工作,任兰溪《浙西日报》总编辑。因撰写杂文揭露、抨击社会黑暗现象,受到当局和报社的警告,一九四五年十月被撤职。一九四六年考入《东南日报》任编辑。

     

    建国后,戴不凡任杭州《当代日报》编辑。曾被推选为杭州市一届五次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代表。一九五二年,写文章批评田汉的《金钵记》,田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年轻人很有才华,对戏曲研究在行,遂推荐他到中央文化部艺术局剧目组工作。一九五五年任《剧本》月刊戏曲组组长,参加《京剧丛刊》、《华东地方戏曲丛刊》编辑工作,以及梅兰芳、周信芳、盖叫天演出剧本选集的整理、审定、出版工作。一九五六年参加中国作家协会和中国戏剧家协会。是第三、第四届全国文代会代表。一九五七年后任《戏剧论丛》、《戏剧研究》执行编委兼《戏剧报》常务编委。一九六三年任《戏剧报》副主编,直至“文化大革命”。一九七七年任文化部文学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研究员。一九七九年任《红楼梦学刊》编委、《戏曲研究》丛刊副主编。

     

    从一九四七年开始,戴不凡就从事我国古代小说、戏曲的研究工作,参加修订《中国戏曲通史》,有红学论著、论文数十万字。著有《百花集》、《百花集续编》、《百花集三编》、《论古典名剧〈琵琶记〉》、《论崔莺莺》、《小说见闻录》、《戴不凡戏曲研究论文集》、《红学评议》等。

     

    一九八0年二月十八日,戴不凡在北京逝世,中央文化部贺敬之、林默涵、张庚、马彦祥等文艺界著名人士参加了追悼会;文化部悼词中评价他是“我国著名的文艺评论家、戏曲史专家、红学专家”,骨灰安放于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

     

    戴不凡去世后,其亲人多怀念之作。计有:女戴霞之《周信芳与戴不凡的交往》、《戴不凡参加戏曲改革工作前后》、《“两条腿走路”的剧目方针提出前后》等;弟戴不庸之《回忆我的大哥——不凡先生》;表侄方允均之《忆表叔——戴不凡》------

     

    戴不凡性情清高,倦于迎送,你磕三个头,他最多哼一声,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加之轻生负气,好说风凉话,所工者笑傲谑浪,不喜欢传统的、公式化的做事方式,故人缘不好,属八百年前立旗杆——老光棍(其女戴霞说是性情耿直,书生意气,不懂政治斗争,只知埋头学问)。一九七九年,全国第四次文代会选举,大会原定好了候选人,需要代表画圈圈时,又有了较大变动,不得不请各位代表重画一次,三天内画两次圈圈。戴不凡对这一画框框、定名单的不民主做法很是不满,便写下一首圈儿诗进行讽刺:

     

    西苑饭店十九天,我来只为画○○,

    画完○○回家转,再买胭脂画牡丹。

     

    此外,戴不凡在其它的地方还作了不少诗词曲赋,俱嬉笑怒骂,一片油滑之气。如:

     

    低头认罪罪缘何!是是非非粥一锅。

    昨夜一张大字报,今朝黑屋啃窝窝。

    —《早饭口号》(见1980115戴不凡曾寄好友荒芜信稿)。

     

    湘歌一曲舞金銮,共产高风是处传。

    淮楚相争“三女板”,严淳犹说“一条鞭”

    且观海瑞交红运,莫笑陈生竟罢官。

    连撰鸿文更编戏,今朝“三反”首吴晗!

    —《无题》,1970念及浙剧《生死牌》著作权讼事而作(见1980115戴不凡曾寄好友荒芜信稿)。

     

    [新引子]:文运重开,济济英才,八面来。(滚唱:有的是反右蒙冤,有的是文革遭灾,有的是冠上加冠,有的是大脚小鞋,有的是监牢囚犯,有的是农场劳改,妻离子散不团圆。十年灯下忙交待,幸留下斑斑白发一枯骸;一篇文章领导知,不见他洋洋得意精神显。更加上中直机关,“特邀”近半,风、震、溜派一齐来。)(合)熙熙攘攘、挤挤挨挨,端的是眼界大开,懿欤盛哉!

     

    [庆重和] 大会多开,小会少谈,往事莫纠缠,这叫做总结过去的经验。团结一致向前看,和谐!民主还须有组织,钦哉!(合前)

     

    [剔银灯又一体] 水银洒光芒闪闪,对准大代表“嗤嗤”“咔嚓”。

     

    [叶中原音] 台底下乍明常暗,小代表眼花了乱:整人的、挨整的都上台。(滚唱:不倒翁左摇右摆,“空头[迅翁语]的”道貌俨然,善变的前顾后瞻”)是谁人安排?(重)纷纷意见。  ——既成事实难更改,早准备下了说明和道歉,该上台的还是上台。(合前)

     

    [玲珑罗哩嗹] 一日三班,白天会场晚影院,吃饭时间更有限,忙哉!简报文件无暇看。分组讨论两天半,三十九人怎样谈?何必发言?不如把口缄,悠哉!且点起一根烟。(合)罗哩嗹,罗哩嗹,好一个总结三十年,大会的巧安排!

     

    [破三台] 那里是把学术问题争辨,这里是要把旧帐清算,还有突然袭击巧机关。桌子拍穿把脸翻,心病突发送医院,输氧输液内加安茶碱。稀泥和不烂!(合前)

     

    [入破] “小会”何尝少开,熬红两个眼圈。理事名单要精选,他当理事我进主席团,(滚唱:这一个该上去,那一个刷下来,脸红耳赧,头疼失眠,精神疲倦,废寝忘餐,)到餐厅打着哈欠,逢人且带三分笑,一回笑脸多个圈——请把我选。

     

    [不是大和佛] 理事全委主席团,少不了名牌;尽名牌,我又往哪站?老头子老了我接班。我不会,搞宗派,(滚唱:管什么整人老手、打人凶犯、害人精怪、批人铁杆;管什么当年曾捧女皇冠,批邓欠下弥天债;管他作品好和坏;管他是不是会员,)“工作需要”的都进来,进来进来都进来(此《浣纱》句法也),哪怕是公鸡不下蛋,一起上“文坛”。和南!

     

    [新调该批判] 四人邦,搞帮派,任人唯亲不唯贤,“三突干部”该批判。呀!后继乏人如何办?快培养接班,快提拔接班。自古文章中选官,何须多,一篇!常言道:一篇文章中状元,直上云霄,今天有火箭。忆当年埋头“一本书”,笨蛋,活该!——还须“再批判”。

     

    [轿子令] 实指望解开旧疑团,又谁知新疑团出现。三千代表十九天,开会费钱一百万——一级工资二千六百载,为的甚么来?(重)我只得迷迷糊糊向前看,只见那轿上新官笑哈哈。

     

    [团圆煞] 文代文代,一代新于一代;四个现代化,文坛独领先,公鸡、阉鸡、雉鸡一齐飞上坛,但愿得他们都下蛋,多下蛋。

     

    —有感于全国第四次文代会荒唐而作《两“德”歌》(见1980115戴不凡曾寄好友荒芜信稿)。

     

    戴不凡大儿子说,戴不凡“9岁时便已体会到压抑的感觉了”。但尽管如此,他不悲悲戚戚,属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文革中,他被“抄家、示众、游斗、剃阴阳头,还被投入文联造反派私设的‘牢房’——王府井大街64号的文联大楼地下室”。时诗人屠岸与他同为难友。屠岸忧郁成疾,坐也坐不稳,睡也睡不着。戴不凡比屠岸多一顶“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但他白天神情自若,犹如没事人一般,“一到晚上倒头便睡,鼾声如雷”,让屠岸“非常羡慕,也被他的鼾声吵得更加睡不着”。戴不凡活着的时候,曾建议其寿坟上种植一株瘦瘦的独松,以便在夜黑风高之际,演绎一种盖叫天表演《打虎》的英姿气势。

     

    戴不凡长期受迫害,患有严重的冠心病。粉碎“四人帮”后,他非常高兴,亲自去天安门前放火炮庆祝,并著文《从“俺们的春天”看张春桥的嘴脸》给予有力的批判;戴不凡对家乡风土人情有很有研究,1980年曾为建德县《新安江》期刊撰写《梅城漫话》,搜集了大量史料,记述了从太平天国革命、辛亥革命以及童祖恺姐弟革命活动、地方文艺等,是乡土研究不可多得的好资料。

     

    戴不凡青年时期即有志于学术研究,生活俭朴,购买图书资料从不吝啬;他虽不是专业红学家,但却是红学风云人物,或者说是动乱分子和恐怖人物。这主要在于,一九七九年,于《北方论丛》创刊号,他发表《揭开〈红楼梦〉作者之谜》。这篇文章的发表不要紧,本来就支离破碎的红学,顿时满目疮痍,惨不忍睹了。

     

    他认为曹雪芹非《红楼梦》“一手创纂”或“创始意义”的作者,而是在“石兄”《风月宝鉴》旧稿的基础上,巧手新裁、改作成书的,曹雪芹只是小说的“改作者”。《红楼梦》的原始作者即作品第一回提到的“石兄”、“石头”,他已经创作出一部“自叙”性质的小说——《风月宝鉴》,这部小说由易名为“情僧”的空空道人抄录回来问世传奇,且“改《石头记》为《情僧录》”;后来曹雪芹才在石兄旧稿基础上,“披阅十载,增删五次”,改成《金陵十二钗》,即今天所说的《红楼梦》。

     

    戴不凡的文章发表不久,我就曾读过;之后的日子里,还认真地琢磨过几回。可非常遗憾,我不学无术,至今无法臧否其对错。不过因为已经有不少人说这文章很荒唐,所以对戴不凡的意见我也不当回事。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戴不凡的文章值得一读。如果你不读戴不凡的文章,你可能就错过了一次欣赏艺术与美的机会。

     

    1、不作温文之语,一落笔便纯是一片奇气。《揭开〈红楼梦〉作者之谜》中,第一段是对该文情况的一些说明,这说明的话头为学术论文绝无仅有。他说,自己的整个红学研究“都离不开此文,故先予发表,以便向红学界请教并听取读者意见。但此文自觉过长,析出考证雪芹和石兄生平部分二万多字以后,本文仍达六万字。为免徒灾梨枣,由我自行摘录于下。略去的主要是大量例证以及原稿‘内证之四’部分,可是篇幅仍然很长,这只有请读者鉴谅了。因为,如不列举必要的例证,在红学界已有定论的情况下,要提出我的奇特看法是有困难的、难以服人的。‘余岂好辩哉!余不得已也。’”

     

    2、通体惊见绝伦,侃侃而谈中,盛气足以逼人。在《揭开〈红楼梦〉作者之谜》中,戴不凡一改学术论文的滑头世故,该骂则骂,该讽则讽,必欲置论敌于死地而后快。如,“在没有一丝半点证据情况下,红学家们给雪芹找到了一个爸爸名曰曹頫”;又如:“石兄(石头)非雪芹,------而实另有其人。胡适的说法,不过是‘胡()说’”;“‘石头=宝玉=曹雪芹’这个天经地义的公式,也就随之成为货真价实的‘胡说’了”--------

     

    3、神采高骞,兴会洋溢,独具大海回风之象。一篇《揭开〈红楼梦〉作者之谜》,戴不凡给人自信的印象,他兴之所致,不事雕琢,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如:“如果这么明显的批语还不足以作为证据的话,恭请红学家再读戚本第二十三回的总评------”;再如:“你能不能设想: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竟能回忆她十年前曾和人谈过有关自己嫁人的事?一个才十三岁的小男孩竟会对一个廿三岁的老闺女‘遐思遥爱之心十分诚敬’?如果说这是笑话,它并不出在《笑林广记》”-------

     

    戴不凡的绝妙使红学界惊慌失措、如临大敌。此中,仅《北方论丛》、《红楼梦学刊》、《红楼梦研究集刊》、《文艺研究》,就相继刊载商榷文章近三十篇。后来,有人还把这些辑为一册,取名《〈红楼梦〉著作权论争集》,交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据说,此时戴不凡却非常平静,抿着嘴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也非常耐心地看批评文章,作了不少笔记,想适时写一长文作答。是耶?非耶?恨无由核实。不过有一点非常肯定:自己的文章刊出不久,因心脏病突发,戴不凡就驾鹤西去了。

     

    戴不凡走了,胡适的后人们松了一口气。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没过几年,疑“曹”、疑“红”的时代又蓬蓬勃勃。此中大的有赵国栋、土默热、陈林,虽然他们观点不一,但都认为《红楼梦》的作者不是曹雪芹(赵国栋主《红楼梦》的作者是曹頫,而曹雪芹只是参与了诗词创作方面的工作,土默热、陈林的情况分别见他们部分)。

     

    这些人的成就应包含着戴不凡的营养与启发,不过,他们却不领戴不凡的情。如:陈林就表示,他的一些主要观点,此前宋孔显、戴不凡等都提出来过,但论据都是真伪不辨,没有切实的文献资料,证论是靠不住的。

     

    “可怜举目非吾党,谁与开樽共一杯?”戴不凡太寂寞了。

     

    附录:

     

    戴不凡好友荒芜打油诗——《画圈圈》

                      三天两次画圈圈,怎奈圈圈画不圆。

                     我亦咻咻如阿Q,“他妈妈的”忒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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