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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红学的那些人》之五:处士风流水石间——王朝闻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08-25 00:00于哲学网发表

 

 



    王朝闻(19092004),四川合江人,新中国美学奠基人之一,主张审美关系说。原名王昭文,笔名纹石、廖化、席斯诃。一九三二年报考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时,取《论语》“朝闻道,夕死可矣”义,更名王朝闻。闻道自是美极,“夕死”未免遗憾,所以又补治一印:“夕不甘死”。不死何为,想读书、作文,故再有一印:“老雕虫”。

     

    一九三七年前,王朝闻在杭州艺专学习雕塑,曾在延安鲁艺、华北联大艺术学院从事艺术教育和美术创作。一九四九年后任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美术》杂志主编、全国文联委员等职。有著作:《新艺术创作论》、《一以当十》、《喜闻乐见》等,曾主编《美学概论》、《中国民间美术全集》、《中国美术史》等。简平编22册《王朝闻集》,是其七十余年理论著述和学术生涯的总结。王朝闻曾获第一届中国美术金彩奖、第一届造型艺术创作研究成就奖。其美术作品亦家喻户晓、广泛流传。如:浮雕《毛泽东像》(《毛泽东选集》封面)、圆雕《刘胡兰像》、圆雕《民兵》等。

     

    延安时王朝闻就进入毛泽东的视线。一次,周扬随毛泽东参观,一行来到王朝闻处。周扬介绍王朝闻是雕塑家,曾经有什么作品,艺术风格如何等。毛泽东听得专心。没想到听完后,却一改庄重的神情说:啊,你是做泥菩萨的。对王朝闻的创作,毛泽东是肯定的。他曾经向丁玲说,“你们看过王朝闻的文章吧?他还有点马列主义呐!”

     

    王朝闻美学多来自个人体验,并付诸文字。他爱好旅游,自然界的一切都令他新鲜、惊叹:泰山如月亮一般的太阳、青城山上的一片绿地、黄山的奇石、吃肉的娃娃鱼、催眠的蝈蝈、会看电视的白猫、池塘的蛙鸣、石缝间的蟹、水面上只露脑袋的鱼群、树叉间上下跳跃的松鼠、可以钻进身去的空心大树、纹路复杂的贝壳、马蜂和蜘蛛的搏斗、楼下被折断的小树,都生动地出现在他的文章中。逐段读之,逐段如画,描绘举动形声,无不委婉曲肖。他对很多艺术现象的研究都很独到,研究艺术理论没有时间限制,研究已经完全融入他的生活,“文革”期间,“造反派”把他往批判台上拖,他却一直回头看,恋恋不舍地研究着脚印在地上所留下的轨迹;上厕所时,又会对墙上斑驳的水渍感兴趣,瞪大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王朝闻闲暇走在街上,突然会对着陌生儿童低声吆喝:“我要冰棍儿”,尔后偷瞅那儿童的脸。他喜爱坐在他家不大的阳台上,欣赏石榴、君子兰,任窗外噪声刺耳;之后便外出散步,边走边看边思,归来便写下名作《感谢噪声》——全是至性语,不事雕琢,惟见天真烂漫。王朝闻爱石如命,虽年老体弱,但一见石头,就如同顽童兴致勃勃,高兴时高歌一曲,或民族小调,或革命歌曲。某年王朝闻来宣州,在敬亭山结识了半山腰翠云庵里的小尼姑。交谈中,得知小尼姑是因觉得“人与人的关系没意思”而出家的。王朝闻以为这是个值得研究的社会现象。好几年过去了,他一直萦怀。

     

    王朝闻的红学成就在于,曾著《论凤姐》一书。该书四十万字,约等于《红楼梦》字数的三分之一,如果后四十回不是曹雪芹作,那他就作了曹雪芹一半多的文字。从凤姐这个人物出发,他重点论述了曹雪芹塑造典型人物的方法,探讨了曹雪芹的美学思想,很有可读性。

     

    王朝闻本业是美学,一九六六年,“文革”乍起,他不得不中断著述,接受“改造”和冲击。此后的几年,只能面壁求索。捱到一九七三年,他再也按捺不住写作的冲动,秘密开始了《论凤姐》的写作。在《了然于心》一文中,他曾谈到了此书的写作机缘,“在文化大革命中,我们深受形而上学之害。这才使我进一步理解了《红楼梦》为什么是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小说,也才使我决心发表些对《红楼梦》人物的感想。”

     

    凭着不懈的努力与对《红楼梦》的独到认识,一九七八年,四十多万字的《论凤姐》完稿出版。该书虽以小说为研究对象,却早已超出了文学范畴,涵容了对社会、人生等的洞察和理解。该书有一句著名的话:“凤姐是我”,与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就是我”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见作者研究的投入。因为做这一工作,王朝闻的美术思想也随之到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论凤姐》有整饬的“美学”的品格。全书“结构谨严”,共分四十章,每章均七节,共二百八十则札记,一丝不乱。书中大小标题一律采用《红楼梦》中的一句话,更见匠心所在。周汝昌说,王朝闻“是一位真正的通人”,“在多方面都有很高的水平和素养”,“懂得世界万物现象的复杂性”,“懂得艺术这个东西除了要讲共性,最是要讲个性”,“能精深,又能浅易”,“最厌恶装腔作态,矫揉扭捏的‘艺术’”。所以《论凤姐》才“格外可贵”。

     

    但上官玉认为,《论凤姐》经不住时间的检验,从内容到结构都暴露出无法掩饰的破绽,令人难以接受的瑕疵:多数章节游离了主题、“到处添花“,把“人物论”与“创作论”混为一谈,将阶级分析方法予以庸俗化运用、将复杂的人简单地予以彻底否定、牵强附会乱扣帽子。他还说,该书影响了整整一代人,对红学界的政治走向、学术探讨、审美观念以及研究方法等带来了不少混乱,给年轻一代的学者乃至一般的红楼爱好者都作了似是而非的误导。《论凤姐》一书从反面证明当代红学研究急需取得重大突破。

     

    附录:简平“走好,朝闻”(人民网)(节录)

     

    200411112310分,王朝闻——我亲密的战友、我挚爱的老伴儿——走了;走完了他九十六年的人生之路。

     

     朝闻虽然年事已高,却未有顽疾。他这次由于肺部感染引起呼吸衰竭和肾衰竭,住院仅十三天就离开了我们,家人和朋友都觉得突然。在入院治疗的头几天,大家还抱着不久即可康复出院的乐观估计,希望他和往次一样,又充满活力地回到书稿前。尽管十几天里他也在与病魔顽强地抗争,病情也一度出现过好转的迹象,可最终还是让死神占了上风------

     

    朝闻也是很不心安离世的。他的书桌上还放着离家前正在阅读的《罗丹笔记》,放大镜和老花镜压在翻开的书页上,空白处留着不同颜色的批注。1030住院前,他刚刚修改完准备再版的《审美谈》、《审美心态》和《雕塑雕塑》等百万字的书稿,还堆放在书架上。作为《中国艺术科学大系丛书》的顾问,他惦念着这套大型丛书的编撰事宜。9月下旬,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召开,他即把具体负责“丛书”编撰工作的同志找来,嘱托他们在编撰工作中认真贯彻中央的精神,在书中反映当代马克思主义最新理论研究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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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朝闻熟稔的人常常慨叹于他的勤奋。家里孩子们也戏称:如果要在文学界评选劳动模范,爸爸是当之无愧的。延安时期,他就在缺乏基本条件的情况下坚持雕塑创作;在张家口医院住院手术期间,一口气研读了数十种中国画论,并作了详细的读书笔记。在华北行军途中,自己背着沉甸甸的胶泥,稍有闲隙就修改圆雕《民兵》的草稿。数十年来,家人都已经习惯了他的“不近情理”,节假日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他还总是趴在书桌前“爬格子”;有时饭菜已经摆好,任你千呼万唤,他的回应总是“写完这句就来”,甚至饭碗端起来还要把刚才思考的问题交给大家讨论,也不管孩子们是不是有兴趣。他这种对时间吝惜的态度,让人觉得有些“过头”。有时与来访的客人相谈甚欢,告别后却又因为影响了当日的写作计划而懊恼。一次住院期间,他因为病房夜间的灯光不足,自己跑到卫生间里面写作。再有一次我去医院看他,发现几位护士和病友竟然被他发动起来,在帮他誊写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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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闻的节俭也有些“过”。写文章用的几支旧笔杆早已裂开,被他用橡皮筋或橡皮膏“修复”才勉强固定住笔芯。为了说服他换用新笔,孩子们只能哄他说,现在技术进步了,圆珠笔都是一次性的了。为了节省稿纸,他把香烟盒或者药品说明书的纸背写满了修改文字贴在原稿上,然后让孩子们拿去誊写。孩子们开玩笑称作“屁帘儿”,他听了反而得意地说这评价蛮有创意。

     

     朝闻特别喜爱小孩子,其实直到晚年,他的性格中依然保持着纯真的童心、童趣。在电梯上、街道上或者旅游的山村,他都会主动去逗小孩子,面对这位慈祥、友善的爷爷,天真可爱的儿童们很快便摆脱了紧张与羞怯。我留有一张他挺直腰板为几个孩子走“矮步”的照片,可以想见当时的欢乐场景。文如其人,读朝闻的文章时,总是能够让人体会到他性情的率真。

     

    近年来,朝闻的身体状态愈来愈差,视力和听力几乎丧失,妨碍了与外界的交流。他的心情愈加焦急,因为他还有一部尚未改就的、十月怀胎的新书稿。看着他拖着日渐衰老的身体伏案工作,一手持着特大号的放大镜、一手拿着圆珠笔,把几近失明的眼睛尽可能凑近书本修改,实在令人心酸。

     

    从医院回家这几天,他的咳喘声还不时会在我耳边响起,有时令我会忙不迭地跑过去推开他卧室的门-------朋友们都来家里慰问看望,案头照片上的朝闻静静地在那儿看着我们忙碌。是的,斯人已去,这是自然规律、无法改变的事实。生者不能总是停留在悲哀中,要紧的是继续做事。我和孩子们定会把你未做完的事情认真做好的。

     

    走好,老头儿,你放心地、慢慢地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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