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曾有新闻报道,海南某中学校长为教育学生,在全校早操时面对千余师生跪下呼喊:“求你们了,不要再玩闹了,好好学习。”(见《新京报》 教师在中国传统观念中有着崇高的地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经师易遇,人师难遭”、“天地君亲师”,这些古语俗话表达的都是沉甸甸的感觉,或庄重,或敬畏,或神圣。然而不论如何表述,都将“师”当做一种尊称,认为这是对道德文章达到一定高度的人的嘉许。 近年来,身为教师的笔者越来越明显地感到这种传统的式微。去年,先是“海艺”的学生当众侮辱教师,然后又有海南的一校之长当众下跪。今年年初,政法大学又爆出“杨帆门事件”。这些新闻,似乎从多个角度解构了人们心目中的教师形象,昭示着“师父”时代的终结。我从心底兀地冒出了三个词:可悲、可惜、可叹。 而此处所悲、所惜、所叹,并不是教师尊贵身份的消逝,也不是无人喝彩的失落,而是对今日教师形象的忧虑。 在传统观念中,教师的尊严地位建立在其才学基础上,学生钦佩的是教师之才更是教师之人。孔子弟子三千,但他不教谋食之道,只是教人如何“身在陋巷”,“不改其乐”。 今日之教育,最大的弊端无疑在于其功利性,从社会到学校乃至家庭,莫不如是。甚至学生本人,从进入学校的第一天起,就有一个明确的目的:为高分、为过级、为拿证……教师所追求的是工作量、课题数量、著作数量、科研等级以及经费多寡,学校所企求的则是评估等级、排名次序、硕士点、博士点数量,家长的要求则在于孩子考高分、上好大学。 在一切皆被量化的时代氛围中,教育已经迷失了自我,学校从一个提供知识、智慧和道德的场所变成了一个为雇主提供服务的机构。教师如同雇员,学生好似客户,校长则是学校这一“商业机构”的经理人。“经理”可以对“客户”下跪,“雇员”只顾完成工作量,可以不管学生(“客户”)是否真正在学习,而“客户”当然有权利与“雇员”和“经理”对立,因为他们为购买教育“服务”出了钱,他们有权做“上帝”。在功利主义控制之下,教育者的信仰变得脆弱不堪,作为“师父”的尊严和独立性丧失殆尽。 1916年蔡元培校长恳请马一浮出任北京大学文科学长,马先生在婉拒时说了一句经典的话:“古闻来学,未闻往教。”我想,只有当教师都有了马先生的气度,才能担当起“师父”的声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