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见到“囧”时,第一印象它是个图形而不是一个字。其实,汉字本身即起于象形文字,从字形的猜度起步抵达会意,本就是汉字学习的方法之一。当然,汉字由简变繁后,情况有点复杂。去年,听一位老师上课,说到汉字简化,老师忽然声音高亢:“如果还用繁体字,台独分子还能说什么?至少我们多出一份铁证。”老师六十开外,身量高大不魁梧。他高亢的声音并没降低他的身量,却把他的年龄迅速往回拉,一个小愤青,一个身量高挑的小愤青。
从字型上看,“囧”的外形引人注目。可它“吸引眼球”不通过繁复完成,而通过简单:在一个国字框里画上一副八字眉,再画上一只半张的嘴,也就成了这个念作“Jiǒng”的图形字。据考证,这个字最早在甲骨文中即有记载。在许慎的《说文解字》中,专门辟有“囧部”,本意为“光明”。原释义为:“囧,窗牖丽廔,闿明也。”如将这种解释回溯到甲骨文象形字状态,它就是一幅画:在墙上挖个洞,洞中交叉撑上竹枝或木棍,就成了一个简易的窗户……可再简陋,它也是窗户,窗户对我们每个人都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
近两三年来,“囧”字在互联网上渐次成为宠儿。尤其在去年,至少在互联网上,这扇“窗户”的声名大过吴宇森。吴宇森六十多岁了。那些看他电影长大的人至少三十开外了。一个对吴氏鸽子、吴氏暴力美学毫无体验或印象的人,多半更愿意趴在MSN、QQ上“囧”来“囧”去。最客气的慨叹,也得遗憾地承认,拍《赤壁》的吴宇森早已不再是拍《纵横四海》的吴宇森。这遗憾也好,慨叹也罢,终究不过是一种历史经验。这种经验的简要表述就是,你的代表作多半不是出在你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时候,而更有可能是青春少作。我们谁都不能逃脱时间的播弄和揶揄。在时间面前,我们一概“囧”。非常窘。
“囧”成了网络聚合力超强能量的最佳代表字。它字型上的那撇八字眉乃至被赋予无数联想的那半张表意惊讶、无奈、沮丧、悲凉或凄惨的嘴,从某种角度说,也是我们某族群、某社群乃至一个年代的缩微,一个方便表述终难记录快速窜红终难细化的快捷键。如果有谁愿意记录这个时代的悲欢故事,“囧”就是最好的入口。它是中国表情的一种,中国之窗的一种。在汉字读音,“囧”为齐齿呼。巧的是,在网络传播赋予“囧”的新语义“窘”,也是齐齿呼。可无论“囧”还是“窘”,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两个汉字全无成为照相呼号语的特别潜质。照相时我们还是将熟词“茄子”大呼小叫吧。用N年前的一句流行语说,“茄子”让我们精神一会儿。而咬牙切齿的“囧”字我们无妨深藏心底,用于我们回忆录的某个章节细细品尝娓娓道来。
2008十大国学事件之“古为今用,生僻汉字风行网络”专题请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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