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闲着无事,信步来到上海书城看看,突然眼晴一亮,见书架上竖着一套书脊金光闪闪的新书,仔细一阅,系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陈澧集》,这套书的封面用纸非常好,手感很柔软,有羊皮的感觉,使我油然想起了逝世不久的王元化先生。因这套书正是他亲自策划的,为了出陈澧的书,元化先生曾与几个出版社商议过,但未得到落实。直到2001年王兴康任上海古籍出版社社长时,元化先生又向王社长提出,希望能出版陈澧的集子,还说:“出这些学术书可能要亏本,我可在经济上给予贴补一些。”于是这套书的出版得到了落实。当元化先生提出要出这套书的消息传到广州中山大学时(这套书的编者主要在中山大学),编者们都非常高兴、感动,认为还是元化先生关心他们的工作。遗憾的是这套书出版了,先生已不能亲自过目了。 陈澧(1810——1882)字兰甫,学者称东塾先生,先世江苏上元人,占籍广东番禺。系晚清岭南学术的代表人物。他的一生简单平淡,主要是参加科举考试和著书育人。在学术上他佩服顾炎武,重视通经致用,并调和汉宋门户之争,称:“由考据而致用,亭林之学也。由考据而明理,余之学也。讲义理必由考据,否则臆说耳,空谈耳。”(《东塾遗稿》)其教学亦贯彻此宗旨,并以“博学于文”,“行己有耻”为育人标准。他一生勤于著述,著作颇丰。这次出版的由中山大学中国古文献研究所黄国声教授主编的《陈澧集》共分六册,第一册为东塾集,第二册东塾读书记,第三册切韵考,第四册说文声表,第五册老子、公孙龙子注,第六册声律通考。收入其主要学术成果在内的著作、别集三十余种,其中新辑《东塾集外文》六卷,以及录自读书笔记《东塾遗稿》的《东塾读书论学劄记》、《默记》等,均为首次刊行。全书之末附有记录其家世及生平的《陈氏家谱》、《东塾先生年谱简编》(黄国声编)。 元化先生真如人们常说的是一位认真的人,也是毕生倡导独立思考的人,是一位学人、思想家。自八十年代陈云同志作关于重视古籍整理的指示后,中央成立了全国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上海也相继成立,由元化先生任组长,他就一心投入,首先和原上海古籍出版社总编钱伯城、社长魏同贤等商定要编一套《古文字诂林》,然后向市领导申请拨款,在前八年中他和有关人员几乎将精力和经费都用在这套书上,致使这套书出版后获得了国家图书奖和其他有关的三个奖目。在《古文字诂林》有出书面目后,1997年元化先生又与上海古籍出版社及有关学者商议出版《中华要籍集释丛书》,他每年要关心、了解这套书的出版进度。现这套书经过他与出版社的共同努力,放在书架上也可谓洋洋大观了,共有《韩非子新校释》、《吕氏春秋新校释》、《论语汇校集释》等十一种。说到《论语》,元化先生对《论语》也非常有研究,他在病危住院时还要我借一本杨树达的《积微翁读书记》,同时还在《文汇报》发表文章,指出现在的媒体以娱乐文化的收视率去取代经典本身的人文价值,只会对传统文化产生一种负面效果,并将他十多年前的释《论语》八篇文章重新刊载,以示他的观点,真可谓人们常说的是一位国学大师。 元化先生还一直想编一本《离骚》集释,原还想自己动手,要我借一本原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离骚集释》来翻阅,阅后感到没精力,只能作罢。最后提出希望钱伯城先生来编这套书,但遗憾的是元化先生未来得及顾问这本书的编著情况而长逝了,这本书也可能就此夭折。 元化先生平时还很关心出版情况,凡出版社领导去看望他,就要问出书情况,并告诫他们:“不要太求经济效益,要两者兼顾……”凡有学者去看望他,谈到现在出书难、出学术书更难时,他会表示同情,并会给他们拨些款,如拨款资助《宋会要辑稿》电子文本、《吴观礼军政洋务书札》、《敦煌六残卷宝历五卷本刘子集校合》等等。 最后,让我们在怀念元化先生之际,希望上海的出版工作、古籍整理与时俱进、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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