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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农耕民的生存安全屏障——谈长城文化的民生内涵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9-07-22 00:00于哲学网发表

 

 



    中国的长城从建立之日起,便随着封建社会的发展而发展。长城一方面护卫着中原各封建王朝的统治,是保境的安全防线;同时也扩卫着封建社会农耕民的生存、生活和生产,是农耕民生存的安全屏障。

     

    早在西周春秋时期(尚属奴隶社会),处于北方的戎狄,又称猃允,熏粥等部落,就经常侵掠中原。而中原的劳动人民,常常被掠夺得无家可归,难以生存。《诗经》记载:“靡家靡室,猃允之故。”周宣王时,兴师征战,“城彼朔方”,即在北方筑城(不一定是长城)后,才获得了安全环境。(吉林人民出版社《汉书•匈奴上》2507页)。

     

    战国七雄时期(已开始进入封建社会),燕、赵、秦三国北边与匈奴接壤,因受匈奴或称胡的侵扰而修筑了长城。

     

    燕国:“袭破东胡,东胡却千余里”,“筑长城自造阳至襄平,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郡以拒胡。”

     

    赵国:“变俗胡服,习骑射,北破林胡、楼烦,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而置云中,雁北、代郡”,“匈奴不敢入边。”

     

    秦国:“宣太后诈而杀义渠王于甘泉,遂起兵伐义渠。于是秦有陇西、北地、上郡,筑长城以拒胡。”

     

    秦始皇灭六国后,“始皇使蒙恬将数十万之众北击胡,悉收河南地。因河为塞,筑四十四城临河,徙适戍以充之。而通直道自九原至云阳,因边山险,堑溪谷,可缮者缮,起临洮至辽东万余里。”(《汉书•匈奴上》2509页)。“以秦始皇之强,蒙恬之威,带甲四十余万,然不敢窥河西,乃筑长城为界。”(《汉书•匈奴下》2548页)。西汉大臣、政论家贾谊在他的《过秦论》一文中,讲到秦始皇“乃使蒙田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

     

    汉代“至孝武世,出师征战,斥夺此地,攘之于幕北,建塞徼,起亭遂,筑外城,设屯戍,以守之然后边境得用少安。”“至孝宣之世,边城宴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亡干戈之役”(《汉书•匈奴下》2560页)。

     

    明代:在《明史纪事本末》中记载:自嘉靖十年(1531)以来,元后鞑靼等部落,几乎“无岁不入寇,前后杀略吏民,剽人畜亿万计。”然而自戚继光加固长城,整饬边务,“蓟门宴然,继之者踵成其法,数十年得无事”(《明史•戚继光》3743页)。清代学者魏源在他的《圣武记》中,盛赞这一时期的明代防务:“不独明塞息五十年之烽隧,且为本朝二百年之太平,仁人利溥,民到今受赐。”

     

    从以上几个朝代为例,可以看出,民生问题,首要的是生存问题。生存不保,一切皆无。要生存,就要有保证生命安全的环境。修筑长城就是保证农耕区劳动人民生命安全的战略措施。有了这种措施和其他因素结合到一起,不仅保证了农耕区人畜生命和财产安全,而且发展了生产和商贸,使农耕区人民生存环境不断得到改善。

     

    一直处于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和久居中原的农耕民族,原本都是同宗同祖的炎黄子孙。《史记•匈奴》中记载:“匈奴,其先祖夏后氏苗裔也,曰淳维。”夏禹乃“黄帝之玄孙。”夏亡时,淳维逃入北方草原,和那里的戎族融合到一起,而繁衍发展为匈奴或胡。由于社会发展程度的不同,生产力高低有别。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吃穿用等都直接取之于自然界。很显然这是不能满足他们生命生活需求的,所以他们使用落后野蛮的手段,向生产力发展较高的中原农耕民族进行掠夺,在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这种掠夺也是民生问题引发的,只是他们采取的办法是以牺牲他族的生存,换取自身的生存,这就形成了双方长期的矛盾。而长城这一永久性的军事防御工程,就是这种矛盾的产物。长城在阻挡掠夺侵扰的基础上,还为长城内外进行商贸往来,创造了和平有序的环境,给双方带来益处。这种防掠夺,争友好都是中华民族内部之事。防掠夺是兄弟阋墙,争友好是亲邻和睦相处。所以说长城文化的民生内涵是十分丰富的。

     

    长城既然对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的民生都是有益的,为什么总是有人批评长城给人民带来的不是“安”而是“怨”呢?流传很久很广的《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为了深入探讨这个问题,有必要对《孟姜女哭长城》这个民间故事演绎的过程,作一简要的分析。

     

    据查,最早记载这个故事原型的是《左传》。《左传》也称《左氏春秋》。书中保存了从鲁稳公元年(公元前722年)至鲁悼公十四年(公元前454年)期间春秋各国的大量史料。书中记载,齐国攻打莒国,齐国勇士杞梁,在攻城中战死。齐庄公,还兵于齐都郊外,遇到了杞梁妻,即在郊外为杞梁弔丧。杞梁妻曰:“殖(杞梁)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于罪,犹有先人之敞庐在,下妾不得与郊弔。”齐庄公接受了杞梁妻的批评,到杞梁家弔丧。这里赞扬的是杞梁妻知礼达理的品德,战国后期,这个故事便加进了杞梁妻恸哭的情节,并大作“哭“的威力的文章。杞梁妻之哭,先是变成了齐国的国俗,继而又哭崩了城墙。

     

    到了唐代,这个故事的时间、地点、人物、情节都有了质的变化。晚唐一位名叫贯休的诗僧,写的一首诗《杞梁妻》,可说是这个故事突变的一个标志。诗中写道:

     

    秦无道兮四海枯,筑长城兮遮北胡。

    筑人筑土一万里,杞梁贞妇啼呜呜——

    上无父兮中无夫,下无子兮孤复孤,

    一号城崩塞色苦,再号杞梁骨出土,

    疲魂饿魄相逐归,陌上少年莫相非。

     

    到了宋代故事情节虽未大变,但“杞梁妻“便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子——孟姜女。故事在流传过程,经文人学士和民间艺人,不断地艺术加工,越来越丰满完美。经元、明、清,特别是明代在全国各地大修姜女庙后,故事流传得越发广泛,几乎达到家喻户晓。据著名史学家顾颉刚在20世纪20年代搜集到的材料看,我国16个省市,北起辽宁、河北、山西、山东、陕西,南到上海、福建、两广、云南等都有自己特色的孟姜女故事。有关孟姜女故事的唱词——戏曲和记载故事的版本就有近百种,其影响之深可以想见。

     

    以上便是孟姜女故事演绎变化的简要过程,而其变化的结果,早已离开了历史事实,完全变成了民间流传的文学作品。

     

    其一、时间变了。春秋时期,变成了秦代;

     

    其二、人物变了。齐庄公变成了秦始皇;齐国的杞梁,变成了全国范围的范杞良,万喜良等近20个情节各异的名字。杞梁妻也有了孟姜女,孟仲姿近10个字名,散布在各地的姜女坟就有五、六处;

     

    其三、地点变了,从齐国一地,变成了全国各地。

     

    其四、批评的内容变了。原本批评的是齐庄公违常礼弔丧,后来变成了控诉秦始皇修筑万里长城。

     

    由此可见,孟姜女故事提供的情节不能作为考察历史和认识历史的根据。作为文学作品的孟姜女故事,其主调是反对战争,反对封建统治者的暴政的,反映了劳动人民积压很深的怨声,所以受到人民大众的欢迎,得以在民间广为流传。但作为历史唯物主义者,我们在接受其影响时,应该划清几条界限。

     

    一、修筑长城是不是封建统治者暴政的表现。从修筑长城的出发点和效果来看,其目的是为了“保境安民”,其结果是统治者获得稳定统治之效,劳动人民也获得生存、生活安全之益。“民安”则统治“稳”,这是历史客观的统一,并不是封建统治者对劳动人民的善举。从历史上看,秦始皇修筑的万里长城,结构比后来的长城简单得多,而且有不少地段是对过去秦、赵、燕长城的修缮。后来的北齐,隋朝修的长城虽然不如秦始皇修的长城长,但动用的民力,役使程度,都大大超过了秦始皇,特别是明代,修筑长城持续时之久,规模之大超过了秦始皇长城不知多少倍。长城的效果,并非统治者独享,客欢上人民也受惠。所以,它和“暴政”还是有区别的,不应列入暴政的范围。

     

    二、修筑长城是封建统治者迫不得已的举措,并非他们肆意扩张领土权欲而发动的军事行为,也不是侵略他族的不义之举,。修筑长城是客观需要,既是统治者的需要,也是农耕劳动人民的需要。劳动人民既有享受生命安全的权利,也应付出保卫生存安全的劳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是任何社会都铁定的原则。既要获取,就要尽义务,既享用权利,就必须尽责任。不然社会就无法发展。

     

    三、修筑长城是筑“安”,还是筑“怨”?应当控诉封建统治者在修筑长城中,超强役使民力,造成家破人亡。但修长城并非不义的军事行动,不应与不义之战等同起来,加以反对。如以唯物辩证法观察,长城既筑“安”也筑“怨”。筑“安”是主要的,是全局性的,是长期性的。而筑“怨”是次生的,是局部性的,暂时性的。在国家利益与劳动人民利益一致的情况下,按常理讲,舍局部保全局,以小家保大家,以暂痛取久安,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

     

    在山海关外的姜女庙里有一付对联写着:“秦皇安在哉,万里长城筑怨;姜女未亡也,千秋片石铭贞。”这是以“怨”否“安”的典型认识。我们纵观长城史,既不能以“怨”否定“安”,也不能以“安”,忽视封建统治者在修筑长城时,给劳动人民带来的“怨”。姜女千秋铭贞,而长城也千古长存。

     

    秦始皇修建长城与孟姜女哭长城,同样也是民生范围问题引发的戏剧冲突。对此,我们应有一个符合历史唯物主义的认识。

     

    2009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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