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圆读通鉴随笔六十八】——杀降

　　（前260年）九月，赵军食绝四十六日，皆内阴相杀食。急来攻秦垒，欲出为四队，四五复之，不能出。赵括自出锐卒搏战，秦人射杀之。赵师大败，卒四十万人皆降。武安君（白起）曰：“秦已拔上党，上党民不乐为秦而归赵。赵卒反覆，非尽杀之，恐为乱。”乃挟诈而尽坑杀之，其遗小者二百四十人归赵，前后斩首四十五万人，赵人大震。

　　 ——《资治通鉴》中华书局版 第170页

　　接收上党之后，赵与秦开战。赵有四十五万军队投入，力量不能算小，若以廉颇的策略，坚守不出，或不至于失败，更不至于全军被俘。赵括主动出击，然后陷入战略包围之中，又不能突出重围，以致军无粮草，无法再战。长平一役，赵国死亡人数达四十五万人，其中四十万人是被俘后被坑杀的。坑杀，即活埋，要活埋四十万人恐怕不可能，应该是分批现杀现埋。四十万，即使猪羊鸡鸭，不是在现代化的屠宰厂，要杀起来恐怕也不是件易事，四十万人，肯定累得秦兵个个手软。

　　武安君白起是这一战役秦国方面的总指挥，长平大捷之后，他本来要乘胜攻取赵国，但被范睢从中破坏。致使秦王统一大业晚了好多年。范睢阻碍白起的动因是怕他攻赵之后，功高于己，并且他接受了韩魏特使送来的贿赂。或许秦王此时还没有计划好占领赵国，或许还没有足够的兵力占领。从正常的角度看，秦要灭亡六国，必须保留一支庞大的机动部队，把六国军队消灭殆尽，然后才能驻军占领，灭一国分兵占一国，不是上策。长平战役之后，赵国元气大伤，秦军欲占领之，随时可以做到。所以范睢既受贿中饱了私囊，应该说也没有危害秦国利益，这是个聪明人。

　　白起杀降，和坑儒焚书一样，为秦国赢得了千古骂名。从白起当时的情况看，俘虏四十万人是盖十八层被子做十八天梦都梦不到的事，居然有赵括这样的浑球拱手送上。这么多俘虏，白起放了，等于让输得精光的赵国马上又有了成建制军队，不放，恐怕连饭都管不起。所以，杀俘，对白起是成本最低的方案。

　　现在屠杀俘虏是犯罪行为，这是基于现代的人道精神而确立的公认法则。在古代，只是笼统地讲“杀降不祥”，现实的主要恶果是激发敌国的战斗精神，宁死不降。白起杀降之后，未见赵国和其它五国的军队由此激发了战斗力和拼死精神，秦国未见什么不祥。实力世界，不管古代的祥与不祥，还是现代的人道不人道，都是扯淡。

　　长平之后，白起称病，也许是杀降一事造成了心理障碍，几次战事，秦王召而不应，后被秦王诛杀。后世论及，皆以为报应，我不以为然。就算报应，四十万报应一人，秦还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