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张翰的菰莼之思,很见他的修养在里面。修养仿佛日日以水浇花,三天两头的,便不能育出精致的风景。现在人多不解此中味,情趣多见粗野,少一层雅致。 工薪生活风风火火,赶集似的,不可能也和妻子一起煮茶,在古书中看到琴瑟和谐的描写,便要心向往之。《聊斋·细侯》写妓者细侯给满生描写从良後的生活:“四十亩聊足自给,十亩可以种桑,织五匹绢,纳太平之税有余矣。闭户相对,君读妾织,暇则诗酒可遣,千户侯何足贵。”品味正如一个人的身高,助长不得。《燕山夜话》写明代北京的“昆仑山人”,“所居一亩之宅,择隙地种竹。每遇风雨飘萧,披襟流盼,相对欣然。命酌就醉,兴到跨蹇信所之,虽中途遇风雨,受饥寒,不改悔。”也是聊斋,“江城”中一段描述後来屡屡出现在金庸先生的小说,成为绝世出尘人物的行为范本,“听更漏已动,肆中酒客愈稀,惟遥见一美少年,对烛独酌,有小僮捧巾侍焉。众人窃议其高雅。” 工商社会田园都被圈去盖厂房,守望麦田显然不现实,又不是经商的料,只好守着一份薪水,每当夜余,读读书,妻子则或教小女识字,或洗洗刷刷,也是一番闲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