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圆读通鉴随笔五十四】——落后就要挨打？

　　（前293年）秦王遗楚王书曰：“楚倍秦，秦且率诸侯伐楚，愿王之饬士卒，得一乐战！”楚王患之，乃复秦和亲。楚襄王迎妇于秦。

　　臣光曰：“甚哉秦之无道也，杀其父而劫其子，忍其父而婚其仇！呜呼，楚之君诚得其道，臣诚得其人，秦虽强，乌得陵之哉！善乎荀卿论之曰：‘夫道，善用之则百里之地可以独立，不善用之则楚六千里而为仇人役。’故人主不务得道而广有其势，是其所以危也。”

　　 ——《资治通鉴》中华书局版 第120页

　　秦对楚一而再，再而三的百般蹂躏，司马光和其先后的传统儒家都判定“秦之无道也”。孟轲孟亚圣曾经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荀子也凑热闹，说：“义立而亡，信立而霸，权谋立而亡。”秦无道而终于灭六国，其寡助而一统天下，让圣人们跌破了眼镜。有人说，秦虽一统天下，但其仅传两世就灭亡了，所以失道寡助并未判错。秦之兴亡，有其必然也，也有不必亡的许多可能性，前人议论有许多，现在不赘述。但多助寡助之于兴耶亡耶却只是充分条件。所谓的“历史必然”我看靠不住。这个问题以后会有机会展开谈，这里不唠叨了。

　　司马光在《通鉴》中经常旁白，看到楚国被欺侮而有此感慨，与当时宋朝的国际形势恶劣有相当关系。太祖杯酒释兵权以后，大宋王朝重文事而轻武备，辽、西夏、金、元相继侵侮，宋国好的时候拿金钱换和平，差的时候敬献金银财帛也不行，经常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还把两位皇上也抓去做人质。宋与边境的这些小国，不论人口幅员、经济发展水平、文明发达程度都不在一个重量级，政治制度也不能说落后，然而，屡屡惨遭不对称的打击，让我们把脑袋拍烂也想不懂。司马光也想不懂，所以借古比今猛发感慨。

　　晚清以来，中国割地赔款外加经常挨打，有人总结说“落后就要挨打”。所以，中国百年来除了自己瞎折腾，也确实有不少人想办法让中国先进起来，先学“坚船利炮”，船后来全部被日本人打沉到黄海下面了，有人又说，关键是“制度”落后，于是，干掉皇上，选了总统，最后又创立了据说是全世界历史上最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应该说不那么落后了，可是使馆又被美国人炸了，在有些人还在喊落后的时候，菲律宾、印尼这些不被认为先进的国家不是撞中国有渔船，就是杀中国的侨民。“落后就要挨打”？

　　宋朝不落后也挨打，楚国说不上落后不落后也挨打，不仅挨打，而且受辱，几欲成了受虐狂。连司马光这样敦厚儒者也觉得落后不一定要挨打，“夫道，善用之则百里之地可以独立！”至于他所讲的“道”是什么，搞不清楚，或许又是“仁义”之类。司马光知道弱小不一定非要接受凌辱，他认为可依赖的是“道”，但是他那个“道”几千年并没有救过受凌辱的人民。中国自古以来缺少一种刚性而多了许多忍受力，不论政府还是人民，和事佬味道太浓，阿Q精神太足，民族精神里分泌的荷尔蒙太少，而儒家文化则犹如雌性荷尔蒙，不断注地入人民的肌体，中和人民天性中的刚烈气质。在电视里看到，巴勒斯坦哈马斯和黎巴嫩真主党成员不断地以弱犯强，甚至发动自杀性的攻击，抛开所谓的人道立场，对这种“民不畏死”“与日偕亡”的精神，我都给予敬意。尽管强势国家说这是恐怖活动，但不如此弱者怎么反抗无道的霸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