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打虎”的故事,在我们中国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凡读过《水浒》的人无不为之击节叫好,,好在哪里呢?读者大多把注意力集中在打虎的过程中,为之担心、为之捏汗、为之叫绝、为之欢呼。但作者对武松所拿的防身武器---哨棒的艺术处理却未引起大多数读者的注意。武松的哨棒在《水浒》“景阳冈武松打虎”一回书里,是作者着力描写的一件兵器。短短的一回书,作者不但反反复复十八次点到了这根棒,还写了不同的拿棒动作,如出发时是“拴了哨棒”,行走时是“提了哨棒”、“拿了哨棒”,坐下来是“倚了哨棒”,特别是“三碗不过冈”酒店喝下了十八碗酒后,武松是“绰了哨棒”立起身就走,是“横拖着哨棒”上岗来,酒涌上来时是“将哨棒绾在肋下”,酒发作时是“一只手提哨棒,一只手把胸膛前袒开,踉踉跄跄”,直奔树林,一个似醉非醉的好汉形象出现在读者眼里。一条哨棒,这么多拿法,既显示了作者用字功力,也让读者从不同拿棒姿势来品味武松的英雄形象。 这回书题是“景阳冈武松打虎”,作者这样让哨棒反复出现,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这根棒,就给读者造成了一种错觉,以为武松是靠这根棒来打猛虎的。结果在景阳冈遇虎,当吊睛白额猛虎扑来,要让这条棒发挥作用时,慌忙之中,又将棒打在枯树上,虎未打着,棒反折断。作者反复写棒,至此看来多余,其实不然。十八次写棒,各有妙用,产生三种不同的艺术效果。前十三次写棒,正视为了突出这根棒,要读者注意这根棒。特别是上了景阳冈,看到官府榜文,武松这根棒还拿在手中,武松有了打虎的武器,读者就更为放心。遇虎时“拿棒在手”,“抡棒打虎”,“棒折两截”,三次写棒,正好是使有用之棒变无用之棒,使读者的放心转变成瞠目、禁口、为之担心。最后两次写棒是在打死猛虎之后,这是棒的余波,读者又由担心转为宽心。综观打虎的全过程,这根哨棒一折、一丢、一拾三个动作,使文章产生了腾挪跌宕,婉转曲折的艺术效果。这一折、一丢正显出武松徒手打虎的异样神威来,武松在江湖上也由此闻名,使人折服。 有人可能会说武松徒手打虎,的确英雄。武松这条好汉,使用的棒为何一打就折呢?原因有二: 一是如书上所云:武松见虎扑来,尽平生气力,将棒从半空中劈下来,打急了,打在枯树上折断,说明当时心慌,这也是事实,武松是人不是神,面对这来势汹汹的猛虎,他不可能没有慌张之情,武松见到猛虎,首先是惊叫一声,“酒都作冷汗出了”,一会“闪在大虫背后”,接着“躲在一边”、“闪在一边”。这“闪”、“躲”正是武松惊慌时毫无对策的表现,手中之哨棒也完全变成了摆设,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双手轮起哨棒,尽平生气力,只一棒,从半空劈将下来”,结果是顾虎不顾树,打折棒也在理。 二是哨棒打虎根本就无济于事。哨棒顾名思义,一头实心,一头空心,可以吹出声音。一可用来挑小包袱,二可使当拐杖,三是吹出声音惊吓豺狼。这么根空心棒,碰着枯树,那树连枝带叶都打落,这棒别说是一头空的,就是全是实心的,也难有不断之理。这根棒断也有断的好处,不断它也打不死老虎,即使用哨棒打死了老虎,也显不出武松的英雄本色。武松之所以英雄了得,传诵千古,正是因为他不借用任何武器,凭赤手空拳打死一只吊睛白额猛虎,“哨棒折了,方显出徒手打虎异样神威来”(金圣叹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