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的反季节蔬菜

　　东汉也有反季节蔬菜，这事听起来新奇，但事实确是如此。《通鉴》载：“（和帝）元年春正月甲寅，诏曰：凡供荐新味，多非其节，或郁养强熟，或穿掘萌芽，味无所至，而夭折生长，岂所以顺时育物乎。传曰：非其时不食。自当奉祠陵庙及给御者，皆须时乃上。”

　　东汉和帝元年是公元112年。书上对“郁养强熟”的注释就是一个大棚养植的过程，“为土室养火，使土气蒸郁而养之，强使成熟也。”“太官园种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庑，昼夜燃蕴火，待温气乃生。”讲得再明白不过了，与千八百年後的大棚栽培相比，除设备不一样外，其技术道理都是相通的。这些“强使成熟”的东西不但“味无所至”，而且不时之物，有伤身体，所以皇帝加以禁供，共有23种之多，包括“穿掘萌芽”——大概是指自然长成，却没有到季节就取来吃的东西。

　　如果着意发展这些技术的话，会有1840年以後一连串的事端么。学者们在反思这个分水领的时候，都一致把矛头对准了我们自己的文化。换句话说，好象1840年以前我们也应该像欧洲一样乱无宁日，致力於工具手段的更新，然後畜势在1840年以後与西方一决雌雄。这个理论就如当地一句民谚所说“早知晚上会尿床，不如把裤子脱了睡。”摊得上“幼稚”一词。每当在电视上、文章里看到那些“大师们”肆意作贱自己的文化，而美其名曰反思，我大不似先时的愤怒了，只有无耐。

　　不吃反季节的东西，也可以看出我们的文化对自然的尊重，这不是拿大，也不是上纲上线，却是源于儒家文化主张随顺自然，法天之道行事，所以有敬天。《周易》是我喜读的书，“贲”卦彖辞说“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观”卦彖辞说“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豫”卦彖辞说“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一个近乎完美的治世理想。我们不以杀人越货为目的，从鞭炮的使用就可以看出来。黄仁宇的书在述及资本主义的发家史时，提到一个事实，他们游弋在洋面上的舰只，说是海军就是海军，说是强盗也即是强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初读到这句话时心里着实为之一惊，里面所涵盖的思想足以惊天地泣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