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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宏华解说《红楼梦》新意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01-31 00:00于哲学网发表

 

 



     

     

     

    大云山上的鸡子石,取意于张衡《浑仪注》“浑天如鸡子(鸡蛋)。”汪宏华摄

     

     

     

    大荒山上“灵性稍通”的石头? 汪宏华摄

     

      中新网17 众所周知,《红楼梦》开篇引用了古老的“女娲补天”神话,以说明书中的故事发端于一块被女娲皇遗弃在“大荒山”上“青埂峰”下的顽石,故《红楼梦》又名《石头记》。初一看似乎很寻常,就像现当代作家题写的声明——“本故事纯属荒诞无稽的虚构”。但近期,知名“红楼”学者汪宏华经过了一番实地勘察之后撰文指出,在曹雪芹“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太虚宝鉴外面确实存在一座“大荒山”和一块“灵性稍通”的石头。它们比《红楼梦》本身的历史都要长得多。

     

      此前汪宏华在北京交大的学术讲座“从神话寓意探寻贾宝玉的人生轨迹”中曾指出,曹雪芹之所以改编《山海经》中的“天倾西北”、“女娲补天”,有三层用意;一是从哲学层面揭示整个人类的起源,说明人是来自于原本矛盾对立的“天”与“地”的一次偶然、微小的统一。新生物就是这块不被天与地认可的人性化的石头。二是从生理层面揭示个体人的起源,说明所有人都是男女灵肉交合之后的结晶。所谓“青埂峰”即是生殖器官的象征(谐音“情根”);灵石即是“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石头”中唯一着床成活的受精卵,其它都已归天死去,故而成了“补天之材”;三是从文学层面揭示主人公贾宝玉生命的产生。一般传记体小说都是从人“呱呱”坠地起笔,但《红楼梦》却从人的胚胎形成开始,而作者朴素的“发生学”理念更是对“人”认识上的显著超越。

     

      不过汪宏华认为,这个故事除了解答“我是谁”,“我来自哪里”等形而上的疑问之外,还存在形而下的对应,也就是说书中的大荒山和石头至少都有50%的真实原型——第四层寓意。所以他在做完理论研究之后第一件事就搜寻梦中的“大荒山”。去年年底他来到了位于湖南省岳阳县和临湘市交界处的大云山国家森林公园。此山海拔不到一千米,但云山雾海,寺庙林立,自古为江南名胜,常年吸引着无数善男信女进香许愿。尤为著名的是山中兀地冒出的一块白色鸡蛋形的石峰,巍然耸立、直冲云霄,天气晴好的时候方圆几十里都能用肉眼望到。它名为“鸡子石”,取意于张衡《浑仪注》“浑天如鸡子(鸡蛋)。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很显然,鸡子石的名字和尺度比《红楼梦》中“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的补天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在汪宏华看来小说中被女娲抛弃的是一块外表“粗蠢”的石头,它对自己的形象终日“自怨自叹”、“悲号惭愧”,不可能像鸡子石般高昂。此前人们比拟的飞来石、雨花石,或者长白山上的石头,也都太伟岸或者太漂亮了。说他们是炼石台或者未来的补天石或许还有可能。

     

      在与当地人闲聊时汪宏华意外得知在大云山对面还有一座山,它实名就叫“大荒山”。几经周折,他在大荒山的最高处找到了一个名为“荒山岭组”的小村落,共住着十多户人家。村里一位六十八岁的夏老爹说,大荒山的山名在“地方志”和他们家的祖谱上早就有记载了,而且山上也有一块与大云山上的鸡子石遥相呼应的石头。大云山上的个头大而圆溜,俗称“鸡婆石”,这块个头小而犀利,俗称“叫鸡石”。每当刮大风时,石缝里就会传出像公鸡一样的啼叫声,有时又像小孩的哭声。

     

      说着,夏老爹就带汪宏华去见识这块石头。走了半小时山路之后,夏老爹停下来指着山上说,叫鸡石就藏在此处往上三十多米的陡坡间,由于这些年没人砍柴,灌木丛生,所以站在山下已经望不见了。汪宏华决定爬上去看个究竟。

     

      上去之后发现山崖上确实有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呈楔形,长约6,宽约4,最厚处约3。它就像鸭舌帽一样扣在另一块圆石之上,前端1/3的部分悬挑,飘飘欲飞。夏老爹告诉汪宏华说,这块石头虽然有几十吨重,但粗而不笨,只要三四个人站在上面就能翘动它,以前经常有好奇的过路人爬上去体验。所以它别名又叫“荒山磨”。从前他还听长辈们说,如果悄悄走近,甚至只需一个指头就能拨动它,很通人性呢!

     

      如此看来这块石头真是属于1/36501的小概率事件,试想,在无数年前的某次造山运动中,一块巨石被抛到另一块石头上,而接触点正好位于它的重心附近。所谓生命不就是矛盾统一、平衡之后的产物吗?

     

      由于天色已晚,加之地势陡峭、树木遮蔽,所以汪宏华只好近距离拍完几张照片就下山了,留着它在山崖上独自等待。也不知何日能再次遇见“一僧一道”,幻化成一块鲜明美玉,开始新的投胎轮回?

     

      或许这就是《红楼梦》中受到僧、道高亢的说笑声振动而口吐人言的通灵石头吧;或许曹雪芹的确游历过他频频提到的“湘江水逝楚云飞”的湘楚之地吧。

     

     

     

    深圳雕塑:女娲补天。 中新社发 张焕瑞

     

      中新网114 女娲皇究竟是男是女,至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大部分人根据上古神话传说他是伏羲的妹妹,或者根据其名字、所处的母系社会而断定他是女性,且为创世之母。但也有一些人以各种理由推测他是男性,甚至无性别或半男半女。那么我们这位始祖在自己的简历中到底该如何填写“性别”栏呢?上周四,知名学者汪宏华在北师大讲解了他的新观点。

     

      汪宏华认为“女娲补天”是来源于人们主观意识中的神话,所以判断女娲的性别必须基于神话创作者的哲学立场和思维逻辑。相对而言,曹雪芹的思想较为严谨、先进,加之他改编的版本也流传很广,选择从《红楼梦》切入应属积极的进路。

     

      原文:“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

     

      首先,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最初的人不是女娲独立创造,或者与别的什么神成婚生育出来的,而是与尘世石头有染后才产生的。“天倾西北”即是“天”向“地”示爱的举动,“地”随之春心摇曳,回应以“地陷东南”,于是西北方便隆起了一座与天最接近最亲密的大荒山无稽崖。接着,“天”又放出阳中最阴柔的女娲下凡撒花传粉,“地”则派出阴中最阳刚的石头迎接。双方经过一段时间的拥抱、锤炼和碰撞之后,终于获得了1/36501的交合成功,产生了一块有灵性的特殊石头。继而再将它抛向青埂峰慢慢孕育——这才有了第一个人,远非捏泥人的说法那么简单。其它石头则因强度不够而“惨”遭女娲揉碎、变性,从阴性之石转化成了阳性之神,成了虚幻的补天之材。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件,却浓缩了许多化解不开的道理。第一,“粗蠢”、“遗弃”是对该石头的反贬,实际它正是女娲万里挑一钟情的对象。粗蠢、冥顽对于人来说不美,但对于石头来说却是英雄本色。其它补天的五色石才都是被女娲抛弃的失恋者。第二,曹雪芹承袭了张载等哲学家的唯物论,认为盈天地间皆为实有之“气”,并没有虚无之神。女娲为什么必须经过千锤万炼、物竞天择之后才能找到她的至爱呢?因为她不是非物质性的神,没有先知先觉的能力,所以也须遵循物质世界的规律,也要为创造新生命付出巨大的代价。第三,表现了朴素的对立统一规律和发生学理念。即便是矛盾对立的事物,也存在统一的几率,而且必须谋求统一才能产生新生命。矛盾的结合点就位于阳之最阴端与阴之最阳端,它俩的距离、性质最接近,磁性和引力也最大。其余绝大部分则只能被扬弃,隐退为新生命的保驾护航者。第四,由于天与地是阳、阴的关系,所以尽管女娲在天上相对伏羲等神属于最阴性最具形的“气”,但相对“地”来说仍旧处于绝对的阳性地位,炼石的过程就是他向雌性石头授雄性粉的过程。(伏羲亦为实有之气,只是相对更加隐形。)第五,诠释了“生命在于运动”的深层内涵。生命不仅是在运动中发展和延续,还直接产生于运动。假如没有天塌,没有地陷,没有锤炼,就不会有灵石生成。这又是女娲不能省略的物质的运动规律。

     

      其次,这个故事还是用于解释每一个人的普遍生理来历。在曹雪芹看来,“人”是由社会、国、家、个人组成的同心圆,以“女娲补天”隐喻社会与个人的生命形成之初,以“地陷东南”隐喻国与家的地域形成之初(参见《从神话寓意探寻贾宝玉的人生轨迹》/汪宏华)。相对于“个人”这个圆来说,“女娲补天”中的天与地就是父亲与母亲。具体到贾宝玉,则是贾政与夫人。贾政虽在国事、家事面前萎靡不举,但相对王夫人仍是有生育能力的超男。至于此时石头、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的象征意义就很容易想象了。这里需要指出曹雪芹一个错误认识,女人是不可能同时产出36501个卵子的。相反是精子(女娲)的数量极大。这也反映了两个问题:一是不能用同一个故事笼统解析各个层面的人;二是不能以某些物种大量产卵的现象类推人。此皆曹雪芹无法超越的局限。

     

    最后,汪宏华从曹雪芹改编的神话故事中得出这样的结论:女娲的象征具有三重性,性别具有双重性。在天上他是伏羲的妹妹,是“神”中之女;下凡到人间则成了石头的夫君,成了人中之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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