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圆明园,中国园林史上最为华彩的那一段乐章,记录着中华民族强盛与辉煌,以及曾经的苦难与屈辱。 如今,民族复兴的号角正在嘹亮地吹响,面对着这承载中华民族美丽与哀愁的圆明园,我们能做些什么? 是修复那曾经的华美梦境,还是保存这遭受蹂躏之后留下来的断壁残垣供人们凭吊?在争论声中,圆明园修复工作重新启动。 电影中复原的圆明园繁花似锦与现实中荒凉的遗迹形成鲜明对比 2007年10月,纪念圆明园建园300周年的国际学术会议上,圆明园整修问题被趁势提起,并得到响应。会后,有消息称,2008年长春园宫门修复工程将启动。这意味着被中断的圆明园古建修复工程将重新开始。尽管仍旧面临争议,但是圆明园修复工程启动看来是势在必行。其实,自1980年圆明园保护被人们关注开始,笼罩在圆明园保护工程上空的争论疑云就从未削减过。 修还是不修,这是个问题 如今已经94岁高龄的汪之力是“整修派”的领军人物。20世纪50年代,汪之力出任建筑科学研究所首任所长,1980年的《保护、整修及利用圆明园遗址的倡议书》即是他牵头起草的。 当年,汪之力在国家部委、北京市政府的老战友中广为联络、策划并起草的这份《保护、整修及利用圆明园遗址的倡议书》,号召对圆明园进行保护、研究和整修。 在倡议书中,他写道:“我们有志气、有能力,在帝国主义破坏的废墟上整修、重建圆明园这一优秀的历史园林,使其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做出贡献。” 那一年,1583人在这份倡议书上签字,这是一份超级“华丽”的签名名单,列在前面的有宋庆龄、沈雁冰、习仲勋、许德珩、张爱萍、史良、荣毅仁……老将军张爱萍所写“整修整修,还我河山锦绣”一度成为那个时代的流行话语。 同年12月,《人民日报》以读者来信的形式高调质疑“整修”的合理性:“我国近十亿人口,现在还很穷,问题成山,需要大量经费解决。”这在当时是颇有代表性的一种观点,慈禧太后挪用海军军费修复圆明园的历史也被人重新提起。 半年之后,圆明园管理处和筹建中的“中国圆明园学会”也以读者来信形式回应质疑,“是逐步整修,不是马上复原”,“整修圆明园是可能的”。 反对的声音并没有平息。曾任新闻出版署署长、浙江省省长的周建人在《北京晚报》上另辟阵地,“周总理曾当面嘱咐我:雷峰塔万万不能重造。鲁迅曾经写过文章,说雷峰塔的倒掉象征了妇女的解放,你有权阻止它的重造”,“我们的经济建设任务还十分繁重,修缮古迹文物应该有所选择,要有利于教育人民,团结人民……圆明园目前不宜重造。” 圆明园的遗址就在这样的争论中荒废着,而各种利益群体则在觊觎着这个占地达5200亩的遗址。 跑马场、图腾园、野生动物园、水上摩托艇、儿童游乐场、西洋楼前抬花轿……形形色色的时代产物云集圆明园。一些近在海淀,远至门头沟龙泉镇,甚至内蒙古的单位、个人纷纷跟圆明园管理处搞“联营”。 眼见圆明园这个当年的万园之园被糟蹋得不伦不类,“废墟派”应运而生。这一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是西方文化史专家叶廷芳。 1995年,叶廷芳在《人民日报》上发表《美是不可重复的——圆明园遗址前的叹息》。 从历史脉络上来看,“废墟派”应该是1980年秉持反对修复圆明园理念的那一派的延续,只是反对的理由不再局限于财力,而扩展到文化学以及美学角度,这无疑使关于圆明园的争论至少看起来具备了更多的专业性。 整个90年代,“整修派”和“废墟派”展开了旷日持久的辩论。《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读书》、《北京晚报》、《中华读书报》、《首都博物馆丛刊》等专业期刊都发表了各种观点。 其实即使是在“整修派”内部,想要全部重建圆明园的也只占极少数,而大多数人还是主张部分整修。在他们的计划中,已经成为圆明园名片的著名的西洋楼遗址废墟也应该保存。事实上,在“整修派”内部,关于修复多少的争论也一直在进行着。 尽管内部也存在争论,但是并不影响他们面对“废墟派”时的一致,那就是至少要复原圆明园中的山形水系和植物配置。 《规划》已定,争论未休 这场持续20年的争论并非只是书生意气的空谈。政府部门对于圆明园保护的规划逐渐明晰,1983年,圆明园获准被规划为遗址公园。17年后,《圆明园遗址公园规划》公布。 《规划》中,修复圆明园山形水系和植物配置得到确认,此外还包括10%的古建。这足以让“整修派”无比振奋,更让他们振奋的是,上面提到的内容,被《规划》确定为“近期实施方案”。这就意味着,这些工作将在2008年奥运会之前完成。 在一份施工造价表中,计划者甚至已为三大工程列出了详细的耗资——整修山形水系及植物配置预计投资1.5亿元;复建10%建筑预计投资8938万元。 我们目前能够看到的现实是,在这份《规划》出台之后,环保主义者异军突起,成为“废墟派”的新生力量,并且在“废墟派”的发言体系中占据了越来越重的分量。保护圆明园业已形成的即现有的生态成为他们的主要诉求,并且依托于这一诉求,他们反对《规划》中所列出的整修模式,并且希图动用一切力量改变《规划》的内容。 环保组织“自然之友”的资料显示,圆明园内存在300多种野生植物、160多种鸟类,生态多样性非常丰富。如果按照《规划》,这些植被将荡然无存,这无疑将陷入一个怪圈,为了保护一种生态而破坏且是彻底地破坏一种业已存在的生态。 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曾反思说,原来认为的恢复园内山形水系,到底是对遗址的摧残还是保护?之后,他更是在《光明日报》发表文章说:“我不赞成复建圆明园,也不赞成不注重历史遗迹保护与生态建设和谐地复建山形水系。”对于“整修派”而言,恢复山形水系和保持圆明园生态的矛盾很难调和。 尽管如此,2007年3月,圆明园西部的山形水系整修工程还是重新启动。 但尴尬的是,圆明园整修的具体计划,至今没有获得国家文物局的批准。 2000年公布的《规划》只是确定了圆明园整修的原则,还需要进一步编制详细规划和相应的专业规划。这个具体规划屡遭国家文物局退回。 圆明园管理处方面坦承,他们今年已收到国家文物局通知,要求修改专项规划。 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这份经过修改的规划将在2008年上半年提交国家文物局。如果这份专业规划获得通过,关于圆明园的一切均将明了。包括圆明园将发掘哪些遗址、发掘顺序如何、山形水系的恢复将如何进行等等。 除了这些,我们每个人心里还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关于圆明园修复的争议恐怕还将持续下去。 争议仍将继续,但是保护不能停步。我们必须明白,无论面对怎样的争议,无论是整修还是保存废墟,对于圆明园的保护都刻不容缓。在我们没有想好对于落叶是焚烧还是深埋之前,至少把它们扫在一起是十分必要的。同样,面对圆明园这一背负着中华民族太多苦难印记、见证了中国太多悲惨遭遇的历史遗迹,即使已不能就它将向何处去达成一致,但是对于它的保护却须臾不可缺失。 附录: 安不忘危,请留住圆明园的"荒残美"! 作者:彧君 来源:人民网文化频道 圆明园新闻发言人宗天亮发布了“明年上半年,圆明园将复建长春园宫门项目”的消息,举国骇然,许多人表示强烈反对。日前, 圆明园西区已经开始施工,而公园相关方面负责人表示不愿透露详情。施工是在严加把守的情况下神秘进行的。 圆明园复建工程再次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因为它意味着一个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消失,意味着腐败无能的清政府一个丧权辱国重要史证的消失,意味着帝国主义列强瓜分中国一个铁证的消失。遗址原貌一旦被破坏,将永劫不复,损失将是无法挽回的。对于这种一意孤行的行为,凡是有良知的中国人,无不感到心忧如焚、痛心疾首。 血泪斑斑,不堪回首。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将近150年,中华民族的这块巨大伤疤还在隐隐作痛! 1860年,英法联军攻占北京后,于 圆明园对于中华民族的情感影响,远远超出了一座园林本身。现在站在这块的废墟上,望着那断壁残垣,依然能够强烈地感受到一百多年前西方列强所带给我们这个伟大民族的屈辱和伤痛。我们自然就会想起中国这段丧权辱国、任人唯亲宰割的历史,就会想起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后火烧圆明园的情形,就会想起帝国主义列强瓜分中国的情景。今天,当我们这个民族再次走向世界,开辟伟大的复兴之路,找回我们曾经一度失去的自尊时,圆明园于是就成了一种象征,成了激励我们奋发图强的重要动力。 “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圆明园遗址,镌刻着中华民族的奇耻大辱,镌刻中华民族的斑斑血泪,镌刻中华民族的辛酸历史,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重要物证,是我国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基地。但现在一些人,打着保护文物古迹和发展经济的幌子,却要去毁灭这个物证。这是广大中国人民都不愿意看到的,但它却是帝国主义最愿意看到的。圆明园是谁的圆明园?是人民的圆明园。对它的安排,岂能让个别人和利益集团说了算! “秦篆旧碑荒草棘,禹书遗穴惨风烟。”华丽是一种美,荒残也是一种美;新颖是一种美,陈旧也是一种美;雄伟是一种美,悲壮也是一种美。前者和后者相比,后者更具有震撼力。而荒残残美正是文物古迹的重要特征,圆明园遗址正是这种荒残美的典型代表。“思所以危则安,思所以乱则治,思所以亡则存。”安不忘危,治不忘乱,存不忘亡,乐不忘忧,荣不忘耻,笔者强烈呼吁:请有关方面手下留情,留住圆明园的荒残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