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叶盛《水东日记》卷二十三之《巧对》篇,录有四联所谓“巧对”:“二人土上坐,一月日边明”, “人从门内闪,公向水边沿”, “红荷花,白荷花,何荷花好;黑葚子,赤葚子,甚葚子甜”,“五行金木水火土,四位公侯伯子男”。第一联和第二联巧在拆字,第三联巧在谐音,第四联巧在两个五个字却分别对应上了“五行”和“四位”。这些东西,在单纯的文字技巧上巧是巧了,内涵上实在乏善可陈(当然,想像力特别丰富的人,对“二人土上坐,一月日边明”多想像一会,也可想像出一点意境来)。 《古今笔记精华》卷十四《文艺》中,录了巧对一大堆。其中有人名巧对。如古人名对:顾野王,沈田子;郑虎臣,沈麟士;蔡兴宗,崔慰祖;萧子云,任伯雨;魏知古,颜相时;吉中孚,温大有;杨完者,晁补之;杜审言,萧思话;贡师泰,齐履谦;任蛮奴对张恶子……如男女人名对:徐夫人,石公子;冯妇,王男……如古今人名对:公孙丑,王伯申;白乙丙,朱子庚……大约十多二十年前,还看到过一种真人之名与文学人物之名的巧对,如祖冲之对孙行者。其中有药名巧对:白头翁牵牛过常山,遇滑石跌断牛膝子;黄发女炙草堆熟地,失防风烧成草乌。其中有拆字组字巧对:十口为田四口方,申出上由下甲;二人成天一人大,未来益夫添丁。其中有地名巧对。有两个杭州老头用当地地名对出了二字类、三字类、四字类。二字类:官巷,衙湾;泥坝,土桥;湖墅,山墩……三字类:五老巷,三元坊;石屋洞,草桥门;十字路,八卦田……四字类:张御史巷,王状元园;范郎中巷,李博士桥……其中有节气对:霜降如小雪,春分不大寒。其中有书名对:春秋传,山海经;四元玉鉴,百子金丹……这些巧对,依然是形巧而无甚意义。 巧对虽然无甚内容,古人却也似乎并不追求它。因为巧对常常来源于玩笑场合,或者酒床之上。如上面的杭州地名巧对,就是那两个老头为喝酒凑兴,你一言我一语对出来的。古人将其当作是一种文字游戏。这种文字游戏对读书来说,应该还是有趣且有益的。说它有趣,在于戴着对仗的词性、音调要求等镣铐,跳舞的一招一式还有板有眼;说它有益,是因为在轻松的游戏过程中,有效地进行着严格而熟练运用文字的训练。 巧对在今天已经式微。虽然现在读书人多之又多,可纯粹利用文字进行游戏的方式已经基本没有,学生哥学生妹训练运用文字,造句之后就是一本正经地写作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