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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历史热”与学校历史课本的编写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7-08-21 00:00于哲学网发表

 

 



     

    从说《史记》到品三国,从讲明朝那些事儿到探清朝帝王之谜,“通俗历史热”正席卷媒体、书市。其吸引大众的秘诀之一,是采取了“说书”的形式,即语言鲜活、故事生动、声情并茂、有点哲理,而且每个“说书者”个性独特。但同时也往往带来了“说书”的弊端,即为吸引听众而产生的随意性,由此造成所谓的“硬伤”。这给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学校的历史课本能否既有“说书”式的趣味性,又具有胜于“说书”的科学性。

     

    传统文化教育的重要性,从国家领导人到教育行政部门都说了很多,国家“十一·五”文化发展纲要也将传统文化教育列入其中。当代学校进行传统文化教育,最成系统的是历史课,从小学直至高中。然而历史教材的现状不如人意。顾颉刚1947年出版的《当代中国史学》,对众多中国通史著述的观感是:“所有通史多属千篇一律,彼此抄袭”,“条列史实,缺乏见解;其书无异为变相的《纲鉴辑录》或《纲鉴易知录》,极为枯燥”;60年后,一位史家就此说道:“顾先生的这些点评,对今日大多数教材还基本适用,最多增加了变相的《通典》”。这样的教材对中小学生自然没有吸引力和感染力,因而不能有效地担负起普及中国历史知识的使命。被熊十力誉为“融哲史两方面”奇才张荫麟,在1930年代就指出了这一点:“学生们国史知识之低,良好的国史课本之缺乏要负很大的责任。光拿中学来说罢,要使全国的中学都得到理想的历史教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无论教育进步到什么程度;但创造一部近于理想的历史课本,供全国的中学采用却比较容易。而且有了引人入胜的课本,即使没有很好的教师,大部分学生也容易得益”。对于如何创造近于理想的历史教材,除了正确完备的资料之外,他特别提出了几点:首先,编写组需要邀集一些专家参加,大纲要征求编写组以外的史家的意见,“但最初的草稿,和最后的定稿却不可不由一人负责”;其次,编写组中应“有一两位有历史兴趣的散文作家”和愿意作“文章技术上的试验”的史家;再次,编写组中应“有一些史家比较喜欢作广阔的、鸟瞰的反省”。这里的第一点是为了使教材能够有一以贯之的个性气质,改变千篇一律、程式固定的体裁纲目;第二点是为了使教材有故事性、可读性,改变烦冗无味、干瘪枯燥的叙述风格;第三点是为了使教材具有洞察中国历史独有的神韵气数的史识,改变条列史实、缺乏见解的思想苍白。

     

    张荫麟将自己的上述设想贯彻于实践。1935年他受教育部聘请,主持编写高中历史教材《中国史纲》;虽英年早逝,只写到东汉建立为止。但这部教材确是近于其理想的。它不仅在当时获得很高声誉,直至今日,仍有史家发出这样的评价:就体裁而言,张荫麟不愿重蹈旧径,极想“开出一种人人能读,读而有所得的新体裁,……《史纲》体裁的创制是极其成功的”。就叙事风格而言,“读过《东汉前中国史纲》的,多会惊羡它的文笔流畅粹美,……全书没有累赘冗烦的引文考证,不故作深奥高奇,史事都以‘说故事’的方式道来,如行云流水,可令读者享受到一口气读完不觉其累的那种爽悦”;就史识而言,他原本的思索,“不少地方带有形上的色彩,超凡脱俗,沉潜睿永,……然而,这些高深的议论在《史纲》中竟消失已尽。他自己苦心‘玩索’所得的体验,都化为了‘以说故事的方式’淡淡托出”,但却饱含着“不同于众、至今还光彩依旧的许多历史洞见”。这样的教材既有说书式讲史的长处,又避免了其随意性的弊端,对于普及中国历史知识是颇为理想的。

     

    张荫麟的《中国史纲》印行后不久,又有翦伯赞的同名教材出版。这部教只出版了前两卷,即《先秦史》和《秦汉史》。侯外庐晚年回忆时说:“抗战时代的进步青年,谁不以一睹《中国史纲》为快!不少人赞道:读翦伯赞的《中国史纲》,‘简直是一种享受’”。翦著的畅销,可以印证张荫麟关于写作理想的历史教材的几点要求是很正确的。翦伯赞认为集体著史,很容易成为“百纳被”。他决心独自完成的前两卷,正如研究者所言,不仅与非唯物史观的,即使与同为唯物史观的通史著作相比,都是 “有强烈个性特征的作品”。他被戴逸称为“历史散文体裁的开创者”,他的历史文章,其文学意境可与余秋雨媲美,如在分析吐蕃保守者时说:“他们可以在铠甲上面留下两个小孔,让他们的眼睛能够看见邻人的财富,但决不肯在吐蕃的边境上打开一个窗户,让文明的光辉射入吐蕃”;其语言的鲜活胜过易中天,如说“和亲”政策是“把女人当作历史的弹簧”,评论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就因为他把皇袍当作衬衣穿在里面,反而被人抹上了一脸白粉”。《中国史纲》同样寓科学性于优美而流畅的诗一般的文字语言中,即使是描述冰河时代的中国:“地球在转动,冰河在冲刷,海洋在隆起,陆地在沉沦,风雪在飘零,内河在荡漾,月桂树在摇曳,剑齿虎在咆哮,这就是开天辟地的景象。就在这宇宙洪荒的时代,在蒙古高原大内海的周围,出现了中国最初的人类”。他和张荫麟一样,是有哲学头脑的史家,善于在将各种材料互相参证和发明的基础上提出论断,善于从社会各方面相互联系和影响的过程中揭示本质,因而《中国史纲》两卷有不少发前人之未发的识见。

     

    从张荫麟到翦伯赞,前辈已为我们提供了成功的经验,如果我们不能在他们的基础上有所前进,那是很难为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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