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战士身负重伤才有赏赐,而围绕皇帝身边的“三官”无功也享有丰赐,岂不寒了将士们报国杀敌之心,重文轻武由此可见一斑。 杨家将的故事从宋代开始流传,被写成小说系统地反映杨家三代抗辽的过程始于明代,小说中的英雄形象受到了人民的喜爱和景仰。而使杨家将深入人心、家喻户晓的功绩,则应归于各剧种的强力传播。 清代有关杨家将的戏曲剧目多达二百四十多出,仅就京剧、扬剧、豫剧而言杨家将的戏就有四十三种之多,其中“三关排宴”、“辕门斩子”、“寇准背靴”、“穆桂英挂帅”、“杨八姐游春”、“三岔口”、“挡马”、“杨门女将”等剧目深受群众欢迎。 “杨门女将”歌颂了以佘太君、穆桂英为代表的杨家妇女英雄的群体形象,剧情大概是说:仁宗时,西夏王文进犯,宗保阵亡,焦赞、孟良回京报丧,时值佘太君正在府上为宗保庆贺五十寿辰,闻讯悲愤。朝中主战主和意见不一,佘太君以百岁高龄毅然亲自挂帅,率领一门十二寡妇及曾孙文广出征,将士们英勇作战,一举击败西夏,班师回朝。这种“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壮阔胸怀和刚强之气观后感人肺腑。我为她们以国家利益为最高境界的高尚情操而折服,也为杨家女将失去丈夫成为寡妇而悲哀。 杨门女将失去心爱的丈夫其罪魁祸首是宋代的兵制造成的。自唐安史之乱后,骄兵悍将演绎了一幕幕叛乱、割据和混战的悲剧,兵联祸结的状况在中原大地持续了二百余年,《新唐书·兵志》说:“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五代末周世宗时,中原地区开始了由乱入治、由分裂逐渐走向统一。后周显德七年(960年)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夺帝位于恩人周世宗的孤儿寡妇之手。他既能以武将夺人天下,人家亦能效仿他以武将再夺之。要革除武将敢于取代皇帝的积习成了宋太祖苦心焦虑的中心问题。他深知不改革兵制、不剥夺武将们的震主之威,赵宋天下就不能长治久安。北宋初年的一系列改革中,兵制改革是头等大事,简单的说就是建立枢密院—三衙体制,实现了“发兵之权”和“握兵之权”的分离,以防止发生兵变。 宋太宗执政期间拥有作战部队六十六万六千人,比太祖时增加了近一倍,但却在对辽、西夏的战争中屡战屡败或败多胜少。究其原因在于宋代的掌兵制度贯彻了重文轻武、以文制武,即用文臣监督和制约武将的原则,更不敢给将帅委以全权、授以重兵,而是通过各种制度和办法削弱将帅的指挥权限,对将帅的防范和猜忌,成了恪守不渝的赵宋家规。赵宋王朝更害怕某一员大将独掌兵权,凡征战必分兵处之。如雍熙三年(986年)二次伐辽,兵分三路,并完全由居住在开封深宫的宋太宗决定三军的进止,不能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人,焉有不败之理。当时就有大臣提出兵败的原因是“兵势患在不合,将臣患在无权”、“兵聚则功成,兵分则祸集”。猜忌分兵的结果,使宋代部队处处被动挨打,一败涂地。 “杨门女将”一戏中有个王大人,他坚持议和,是符合赵宋王朝的历史事实的,他道出了赵宋统治者的心声。宋太宗曾说:“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惟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可惧也。”他这种防内重于防外的主张为历代赵宋皇帝所继承,因而议和换取苟安是赵宋王朝的传统国策,“论边事者,莫不以和戎为利,征戌为害”。在“和戎为利”思想的指导下,往往依照战而后和、和而后安的格式行事,致使宋代军队战斗力大为损伤。 赏罚不公是宋代另一大弊端,庞籍说:“今宿师西鄙,力战重伤方获功赏,而内官、医官、乐官无功时享丰赐,故天下指目,谓之‘三官’。”前方战士身负重伤才有赏赐,而围绕皇帝身边的“三官”无功也享有丰赐,甚不寒了将士们报国杀敌之心,重文轻武由此可见一斑。 从赵宋家天下的私利出发,宠信奸臣贪官,对那些醉心于良田豪宅、金帛美女的无能庸将一味地纵容姑息,对杨家将、岳家军这样能征善战的忠臣良将反倒猜忌和重点防范,最后大多死在昏君奸臣之手。这就是能干事而不能言事者的结局,这就是历史的残酷。 宋初的军事制度改革,以文制武,兵权分立,对于革除兵变、保障社会的安定和正常的生产秩序,以及繁荣发达的大宋文化的确起到了良好的作用;其弊是大大减弱了宋朝军队的作战能力,才使得一门忠烈的杨家将最终成为宋代兵制的牺牲品,祖孙三代演绎了一场人间悲壮剧。惜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