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国有无“国教”? 中国的“大传统”是“无神论”的——中国的“唯物论”思想在马克思主义传入之前,就已经非常丰富了。因此,人们普遍地认为,中国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国度。这种看法基于“宗教是一种群体性的社会化的行为和信仰体系”。 不过,一些知识分子认为,中国人也有宗教信仰,那就是儒、释、道。如果按照这样的看法,中国人信奉的宗教就太多了,它显然还应该包括基督教、伊斯兰教,甚至鬼神迷信等等。因此,本文认为,看待中国有无“国教”的问题,应该结合中国民间世俗社会的“小传统”进行考察。也就是说,要看普通百姓在日常生活中究竟是怎么想、怎么说和怎么做的。而且,我们还要将这个“小传统”放进历史的框架之内,因为信仰不可能凭空产生,肯定有其“深层次的结构”。 “深层次的结构”就是一种社会化的心理结构,也可以说是“民族精神”之类的群体特征,甚至是一种历史无意识。譬如,与著名的“李约瑟问题”可以媲美的“史华慈问题”这样论述中国问题的特殊性:“在中国历史中,有一种思想特质似乎贯穿它的发展……有一个恼人的问题总是不断出现:为什么中国历史上始终不曾出现过一个与此深层结构相异的替代品?” 史华慈所谓的“中国历史的深层结构”其实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然而,它为什么存在?史华慈给出的解答是,中国的传统士人惯于把这个深层结构的替代想成是“乱”,所以不敢去质疑或挑战这个深层结构。实际上,这已经构成了中国的“大传统”。除此之外,中国人似乎再也没有更高的精神追求了。现在,我们的问题是,究竟有没有一种社会心理,能够将中国的“大传统”与“小传统”勾结起来。如果有,那么它将起到一种“国教”的作用。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发现中国人普遍信仰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中国人普遍信仰的东西,其实就是“吃”和“拿”!“吃”和“拿”,就是中国的“国教”。这不是我的发现。一篇网络奇文《中国就是“吃”和“拿”》这样写道:人生在世,吃拿二字。这充分体现了中国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国民性乃至生活方式。当初设计汉语拼音系统的先贤们是否注意到中国英文国名“China”意为“吃”(拼音Chi)和“拿”(拼音na),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上苍自动安排中国国名“China”的汉语之意为“吃拿”,以致名副其实,名正言顺,言顺事成,这样一来就成了名正则吃顺,吃顺则拿成!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泱泱大国,巍巍中华,茫茫人海,滚滚红尘,悠悠岁月,贯穿始终的竟然是吃拿二字,这实在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莫大悲哀和无限遗憾。 本文的任务就是指出:“吃”和“拿”作为中国的“国教”,的确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过,还不仅仅是天意和巧合,更是人为的努力。它不是“当初设计汉语拼音系统的先贤们”的自作聪明,而是贯穿中国几千年的历史的集体记忆,也是西方作为“他者”对于中国人的原初映像。也就是说,“吃”和“拿”贯穿着中国的古今和始终。 二、“吃”是几千年不变的原始崇拜和生活方式 笔者认为,世界几大古代文明中,只有中国文明是唯一“延而不续”的文明。(再扩大些,它还包括印第安文明。)(对这个问题的论述,是本博下一篇文章《中国文明是唯一“延而不续”的文明》的任务。)而古巴比伦文明、古埃及文明、古希腊文明,都被人类继承和发扬了。为什么中国文明“延而不续”?因为中国的传统文明是一种无法进化的原始文明。 原始文明与现代文明的最大区别就是思维方式的差异,原始人的思维方式是“前逻辑”的。对于“前逻辑”,法国人类学家列维–布留尔这样描述:“原始人的集体表象以其本质上神秘的性质有别于我们的表象,原始人的意识已经充满了大量的集体表象,靠了这些集体表象,一切客体、存在物或者人制作的物品总是被想象成拥有大量神秘属性的”,也就是说,在原始人的意识中,只存在一个世界,实在体系和精神体系没有相互区别,现象之间也没有客观联系,而只有神秘联系。中国文明历来就在延续着这样的思维方式。我们将阴、阳世界不分,我们祭祀古人、祖先的方式就一直在继承这个思维传统。 原始文明开始于农业。本博上一篇文章《从“支那”到“China”——西方人如何称呼“中国”?》已经提到,中国的古文明开始于荆楚,西方人对中国最早的印象是支那。在今天的苗语中,“荆楚”指宽广的田野,“支那”即水田之乡,水田多的国家。闻一多说过:“伏羲本是苗族的祖先。”上古时期,苗族先民早于汉族进入农业社会,所以汉族先民称苗族为“田里种草(稻)[《说文》注:草生于田者曰苗]的人]”,称苗族先民发明农业的人为神(农神)。 今天的苗族就是神农的后裔。今天的苗语词“神农”,用苗文和国际音标记音,即写成为shei nong,“shei”音译成汉字即“神”,意为会、会做;“nong”译音成汉字即“农”,意为“吃”、“吃食”或“稻、粟”。苗语“神农”全译意,即为“会吃”、“会吃的人”、“会种稻粟”、“会种稻粟吃的人”、“发明农业的人”。 伏羲、女娲、神农,此“三皇”者,也是中国的人文始祖。伏羲是捕鱼打鸟的,女娲是生儿育女的,神农是植谷种稻的。他们与“两巴”(即嘴巴与鸡巴)有关。中国的文化至今仍然是“两巴文化”,而西方的文化是“两希文化”(即希伯来和希腊)。中国的原始崇拜,和西方的宗教信仰,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所以,中国人“唯物”,因为眼中只有物质;而西方人“唯心”,因为他们追求精神。 中国人至今保存着用牺牲祭祀鬼神的传统。翻开北京大学陈来教授的著作《古代宗教与伦理:儒家思想的根源》,我们不免怵目惊心。一部中国的古代宗教与伦理史,全部都是活人活物喂食鬼神的历史。源自夏商周三代的礼乐文化,其实是血淋淋的原始崇拜。作者写道:“夏祭先用血腥不熟之物祭,认为应以血气迎神;殷人未杀牲之前作乐,认为应先以乐声降神;周人则在迎牲之前以玉制器皿斟酒浇地,以臭气降神。” 汉字是中国传统文化最重要的精神遗产。汉字里有中国人的集体无意识。我们的文化信息和密码都在汉字里面了。然而,汉字天生就是一种“生物位格”的文字,也是血淋淋的原始崇拜的产物,因为汉字起于卜筮。在别的文化中,文字是写在纸草或泥板上的,而汉字则写在动物的骨头上。所谓卜筮、礼乐文化,不过就是借助鬼神的名义,大吃大喝一顿。甲骨文的“禮”其实就是酒肉穿肠过的奢侈浪费场景。而中国的“礼”之多,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所谓“周礼”就有“经礼三百、曲礼三千”的说法。 可见,中国无论“大传统”也好“小传统”也好,终归一个字:吃。正如鲁迅所说,“吃”文化在中国具有“国教”的地位。鲁迅在《狂人日记》中写道:四千年来时时吃人的地方,今天才明白,我也在其中混了多年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鲁迅用“唯饭史观”代替中国人的“唯物论”。其实,这是讽刺陈西滢的。陈在《现代评论》第二卷第四十九期(一九二五年十一月十四日)《闲话》中说:“我是不信唯物史观的,可是中国的政治,我相信实在可以用唯物观来解释,也只可这样的解释。种种的战争,种种的政变,出不了‘饭碗问题’四个字。” 三、“拿”是“吃”的现代畸变,是新的“中国拜物教” 传统中国及其文化土崩瓦解之后,我们被迫加入到了现代化和全球化的行列之中。遗憾的是,由于中国人缺少精神进化,因此,除了为世界打工,为大国买单之外,我们毫无创富能力。所以,吃大户,拿国家的公共资源,就成为了很多人的日常选择。 《中国就是“吃”和“拿”》这样描述:中国人特有的“吃”和“拿”更多地集中体现在中国官场上,仅2008年公费吃喝、公费出国、公费用车,就花了纳税人9156亿元人民币(不包括公职人员的福利津贴、奖金等),其中3000多亿元人民币用在“吃”上,另6000亿元人民币花在“拿”上——拿纳税人的钱公费出国、公费用车。所有这些“拿”都是披着“合法”的外衣的,更多的“拿”则是非法的贪污。中国的贪腐情况之严重,业已引起国际的广泛关注。2005年9月“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在北京举行的“亚太反贪腐倡议”研讨会上发表报告指出,随经济改革,中国的贪污问题日益猖獗。仅在2004年度中国潜逃贪官就多达8300人,涉及贪污的金额高达6830亿元人民币,占整个中国GDP的5%。 “拿”也是中国企业的经营之道。欧盟和美国之所以不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主要原因是中国的特殊企业,包括国有企业和垄断企业,能够从政府那里获得“特殊的”利益或“优惠政策”。西方经济学家认为,中国许多国有、半国有或一些与政府有密切联系的企业享受着政府的高额补贴、许可证优惠,使它们在运营中享有特权。 正如秘鲁著名经济学家赫尔南多·德·索托所言,由于“缺少一套系统化的正规所有权制度,现代化市场经济就不可能出现”。之所以能够“拿”,除了制度设计外,中国的文化特质也是导致“拿”风猖獗的原因。中国至今没有完整的产权制度,而产权制度是一种精神认知结构,原始思维状态下的中国人是不可能看到这种制度的奥妙的。而在没有完整的产权制度的社会条件下,依靠强盗逻辑“拿”公家的东西或抢别人的东西,就成了大爷。鲁迅希望中国人搞点“拿来主义”,学习西方的长处,可是,中国人“拿”来的都是糟粕。 四、余论 作为一个社会群体,中国是没有宗教信仰的国度。尽管本文将“吃”与“拿”誉为“中国国教”,但它们不过是传统文化的原始思维特征的表现形式。谭其骧说过,“中国文化与现代化无关。”这也说明,“吃”与“拿”只能是一种个体特征,而不应该允许其成为中国人的群体特征。遗憾的是,中国人只有类型特征,而无殊型特征,就像老鼠那样,一窝都是一个样,“吃”着,“拿”着,并快乐着。 中国人迫切需要精神上的进化,否则,我们的生存即将面临着巨大的困境。因为,所有的欧亚大陆上的古代文明都延续而进化了,只有中国文明是唯一“延而不续”的文明。对这个问题的揭示和论述,是本博下一篇文章《中国文明是唯一“延而不续”的文明》的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