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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立:张岱小品文中的悲剧女性形象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9-03-12 00:00于哲学网发表

 

 



    (一)苏小小墓.——怎一情字了得

     

    柳色青藏苏小家。如同记传体追忆往事。 “苏小小者,南齐时钱塘名妓也。貌绝青楼,才空士类,当时莫不艳称。以少年早卒,葬于西泠之坞” 西泠桥,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夜凉明月生南浦。‘貌绝青楼,才空士类”不依性别地位褒贬人物。如果以上生前属写实,那么下面生后的传说就颇有诗意:“芳魂不殁,往往花间出现。宋时有司马者,字才仲,在洛下梦一美人帏而歌,问其名,曰西陵苏小小也。问歌何曲?曰:《黄金缕》。后五年,才仲以东坡荐举,为秦少章幕下官,因道其事。少章异之,曰:‘苏小之墓,今在西泠,何不酌酒吊之。’才仲往寻其墓,拜之。是夜,梦与同寝,曰妾愿酬矣。自是幽昏三载,才仲亦卒于杭,葬苏小小墓侧。”对于苏小,文才艳名并称,代代相传。然而在此文中的,作者以“情”字论人叙文。幽冥之事类似于神女巫山之梦,极富浪漫色彩的真幻交错间,可见世人的仰慕之心。真幻是很古老的一对美学范畴,真是真实性。情感的真实,想象的真实,情理的真实审美的真实。幻即客观的假,但又可以是艺术的真。作品中的真幻辨证关系体现了不完全的符合现实逻辑的情感逻辑的力量。生后仍执着于“情”字,漠视阴阳隔阂,甚至施展力量,另其钟情者在冥世相逢。执拗之心与《碾玉观音》的璩秀秀不相伯仲。其后所附历代有关苏小之诗文,最出名的还是李贺的苏小诗,譬如幽兰露冷翠竹。王国维言:“情与景,文之二元质”。寄情景于诗文,诗文相映间,自有番机趣。

     

    (二)王月生——青泥莲花

     

    明梅鼎怍《青泥莲花记》述历代妓女故事,取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之意,月生是也。

     

    张岱运用诗词的表现手法比喻手法写其外貌,她“面色如建兰初开,楚楚文弱。纤趾一牙,如出水红菱”。“建兰”“水菱”给人即有想象空间也有直观的印象。“衿贵寡笑,女兄弟闲客,多方狡回,嘲弄台侮,不能钩其一璨。善楷书,画兰竹水仙。亦解吴歌,不易出口。南中勋戚大老力至之,亦不能竟一席…好茶,善闵老子,虽大风雨,大宴会,必至老子家啜茶数壶始去。所交有当意者,亦期会于老子家会。” 身为妓女,她不得不与那些凡夫俗子周旋,不得不屈就在欢场中应付权贵豪富。但是作为一个高雅脱俗的青楼女子,她姿容出众,能书善画,又知音律,然“ 矜贵寡言笑”、“ 亦解吴歌,不易出口”,在那个污浊的环境中,她力求保持自己清华高贵。品茶如品人生。

     

    张岱还用了近小说的笔法描绘了两个极有戏剧性的场面:一则“一日大贾,集曲中妓十数人,群啐嬉笑,环坐纵饮。月生立露台上,倚徙栏循。群婢见之皆气夺,徙他室避之,月生寒淡如孤梅冷月,寒冰傲霜,不喜与俗子交接。”另一“有公子狎之,同寝者半月,不得其一言。一日口嗫嚅动,闲客惊喜,走报公子曰:‘月生开言矣!’哄然以为祥端,急走伺之,面赧,寻又止。公子力请再三,蹇涩出二字曰:‘家去’”闲客公子的强势群体表现与月生弱者的行为两相对照,在最精妙处嘎然而止,寓意颇深:她以沉默抗争外界,竭力维持自己的尊严,犹如“ 孤梅冷月,含冰傲霜”,孤傲的品格让人钦佩。

     

    气韵的概念始于魏晋南北朝清谈和对山水人物品藻,主要是指对象所蕴含的意义深远超越生俗的美,作品所呈现的气势风韵,是主客观互相交融的结果,与古代的抒情艺术发展是密不可分的。王月生此篇可以视其为气韵之人寓于气韵之文,使人神往心折。

     

    (三)朱楚生——倾心艺术

     

    《梦忆·朱楚生》中形容朱楚生“ 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其解意在烟视媚行”,用孤傲深情形容其眉宇之气,“烟视”一词画龙点睛,述写了钟爱于艺术的女子奇特的风韵。

     

    朱楚生是一个做功念白都十分精妙的女艺人, “楚生色不甚美,虽绝色佳人,无其风韵。楚尘谡谡,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其解意在烟视媚行。性命于戏,下全力为之。曲白有误,稍微订正之,虽后数月,其误处必改削如所语。”如此让人顾盼神飞的演员,只—个眼波流转,就可以表达出人物复杂的内心活动,把戏中人物演得活灵活现,让观者分不清现实与戏。

     

    “色不甚美,虽绝世佳人,无其风韵”,“性命于戏,下全力为之”,做为一个好的演员,首先得“以性命于戏,下全力为之”,她全身心地投入戏剧演出,把自己当成戏中人物,细细揣摩戏中人物心态、神情。尽管她在科白上已臻化境,但即使是稍稍有误也必定加以纠正,精益求精。如此苦心,令人心生敬意。朱楚生对其钟爱的事业的一番深情,令人感佩、受益。

     

    她的努力与风采为她赢得许多戏迷。“楚生多坐弛,一往情深,摇飏无主,一日,同余在定香桥,日晡烟生,林木窅冥,楚生低头不语,泣如雨下,余问之,作饰语以对。劳心忡忡,终以情死。”形神是在中国美学史中一对对立的概念,属于艺术辩证法的范畴。神是充满生气的内在意蕴,形是内在意蕴的外杂表现,形是感性的对象,神是理性的对象,要用审美的思维才可以扑捉住。形神兼备是我国古典美学中一以贯之之美学传统。

     

    众人的一往情深没有使她迷失方向,她所追寻的始终是人生的艺术,艺术的人生。另外,张岱小品文有种“平中之奇”体现在形式上,他善于在平常浅易的字句里翻奇创新,寓神奇于平淡朴素之中,使文章既平易又生动,雅俗共赏。

     

    (四)小青佛———生命绝响

     

    瘦影自临春水照,卿需怜我我怜卿。冯小青是明末清初文人士大夫广泛关注的一个悲剧人物,有关她的小说戏剧在当时成为一时之盛。“千百年来,艳女,怨女,才女未有一人如小青者”,清徐震《女才子书》卷一《小青》早年女“风期异艳,卓约自好,虽家境贫寒,但声名显赫于江都佳丽之间,‘人人唯恐失姬”,少年时的得意,与其后来的人生悲剧成的极大的对比。

     

    《梦寻·小青佛舍》描写明末扬州少女小青误嫁富人为妾,情无所托,最终在孤山佛舍郁郁而终,小青佛舍由此得名。景物因人、因情而显得凄婉哀怨。文有一半写其为自己“画真”,如同杜丽娘,画的是心中欲吐之意。通过安排详略,寓文章之心。被幽禁后,她的生命,青春,玲珑的心灵都被孤独和敌意腐蚀了。影语,临池自照,对影自答,画真“后病亟,绝粒,日饮梨汁少许,奄奄待尽。乃呼画师写照,更换再三,都不谓似。后画师注视良久,匠意妖纤。乃耶‘是矣!’以梨酒供之榻前,连呼‘小青,小青!’一恸而绝。”杜丽娘还有柳梦梅的生死不弃,小青只能在自己的追忆中凭吊已逝的年华灿烂。然而她有与杜丽娘一样的执着:对美,爱,梦想,青春。从西方心理学角度,人性由剧烈的内心矛盾才能掘发出的深度,往往会被浓挚的和谐的愿望所淹没。在如此悲剧氛围里,爱与美,与心灵的追求凝结成了琥珀,活在后世。她的生命绝唱,她的追求,一点也不亚于《牡丹亭》对人的感染,甚至以其真实性长期地对文学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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