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60年来,一次次的教学改革,更变了教育模式、教育技术、教育制度、科学知识和教育观念,但是仍然缺少一种深厚的底蕴和大智慧的观照。纵观当下的语文教学,仍笼罩着应试教育的阴影。建立在工具化、符号化和理性化知识观基础上的语文被阉割成一块块,演化成做不完的习题,就像荒芜的沙漠,无情无趣、缺乏美感。现有的语文教材虽是完整而系统的,却同时也暴露出其封闭性。“文化”的失落,带来儿童身心发展的片面与异化,教出来的孩子可能有知识但没灵魂,有技艺但没情怀。如此看来,语文的工具性和人文性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统一。语文课程改革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文化的缺失问题。 在我看来,教学方式和教学手段的改变都不能给教学带来奇迹,只有当教学方式和教学内容同时改进时,语文教育才有希望。语文教育拿什么来培育儿童呢?我以为,文化的品质和素养是一个可以让人终身受益的东西,能让语文教育回到其本真状态和原先意义上去。为了突出语文教学中文化的特性、灵魂和精神,真正把“语文”教学当做“文化”的载体来实践,我和我的海门市东洲小学的老师们提出了“文化语文”的主张。“文化语文”中的“文化”,是一种精神、一种积淀、一种濡染,一种智慧,引导儿童探寻意义、沐浴传统、丰富涵养、提升悟性。这几年来,我和我的团队伴随“文化语文”一路走来,得到了许多大学和教科研院所专家学者的指导,吸收了“李吉林情境教育”等诸多理论流派的宝贵经验,帮助我们纠正了许多偏差。我们一步步从课堂中走出来,进入一个更为广阔的教育文化领域,这也正验证了一线教师在职业生涯中的生活经历就是一个实验的命题。 我认为,建设“文化语文”课程,是一种让语文教育“回家”的深入思考和把握。两千多年前,孔子带着学生“游春”,意味非常浓。孔子的教育既有书斋里的琅琅书声,也有“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惬意快乐,这就是中国式的教育。 首先回归语文和儿童的关系上。“哲学原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去寻找家园”的,“寻找家园”的冲动就是“精神还乡”。语文教育要使语言成为儿童的精神家园,这个家园中有自己民族的文化信念乃至文化信仰。我以为,语文的工具性和人文性是有机统一的。从中国母语的特点来讲,母语的工具性就是它的人文性。没有工具性的支撑,人文性就成了无影之水,没有人文性的支撑,工具性的目标也根本实现不了。儿童通过扎实的母语学习,才有可能感悟诗歌的悲情美,小说的欢乐美,戏曲的团圆与浪漫。唯有吮吸到母语甜美的“乳汁”,才会长成有中国民族文化修养的人。 其次回归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阿诺德说,“文化是对完美的追求”,“文化语文”就是要在中国的土壤里寻找中国教育的钥匙,让儿童守护母语的家园,培养有民族根基的全面发展的人。正如作家冯骥才所说:“文化是民族的一根神经。如果没有了民族文化,那这个民族就成了植物人。”同样,民族文化也是语文的一根神经,抽去这根神经,语文就是一个植物人似的语文。 再次回归课程。“回归课程”就是用最有价值的知识,用道德的方式,来传承和发展文化。以民族文化为核心,多元文化和儿童文化为语境,基于儿童的生态教学,回归民族的古典情结,追求语文的情调性灵,强调儿童的精神关怀和智慧生长,使课程实施走进生活的灌木林。“回家”的过程其实会有许多新的感觉和想象,也会开始一种新的创造。 基于这样的认识,“文化语文”在实践中重点解决以下问题:(1)开发课程资源。进行大主题阅读研究和“微型主题文化课程”。大主题阅读是依托现有语文教材,根据大主题进行阅读拓展,同时综合艺术、科学、历史乃至儿童哲学等内容,开展文化语文活动,并要求儿童写出自己的感悟。微型主题文化课,是在现有的语文教材之外,选择中国文学中具有母体色彩的意象,比如《推开窗儿》《蝴蝶翩翩》《牧童短笛》等,精心遴选充满诗情画意的诗文、民歌、对联、成语、农谚、童谣等重组教材。文化语文吸纳一切优秀的现代文明。(2)构建教学模式。以文化为中心,力求五个带入:艺术带入、生活带入、活动带入,情感带入、智慧带入。尝试语言与文学分家实验,部分语文教材作为语言文字训练材料,增设文学名著导读课、精读欣赏课、大声朗读课、作品推荐课等。把文学作品作为丰富的精神养料,让每一段文字都成为有血有肉的一段段情感。(3)培养文化语文教师是实现文化语文最重要的支撑。我们通过文化阅读、文化沙龙、文化讲坛、文化欣赏、文化创造,培养老师对于美的敏锐感受,对于善的由衷同情,对于他人的理解和尊重,对于自然的热爱与敬畏,对于自己精神与性灵的涵养与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