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看不清?点击更换 看不清?点击更换 忘记密码 注册   加入收藏  
 
 
2008中国文坛回望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12-26 00:00于哲学网发表

 

 



    2008,值得记录与抒写的事情太多。无论是灾难还是盛典,作家都没有缺席,文学亦遍地开花。尤其又恰逢改革开放30年,所以,今年的回顾便显得非同寻常。作为文学的共同思考者和共同作为者,评论家们的关注与评判,对于阅读和写作者来说是极具反思与参考价值的。

      

    贺绍俊:

     

      今年是改革开放三十年,以此为主题的文学作品也纷纷推出,其中不少是有组织性的写作,但也有出于作家的自觉选择,也不乏好作品。比如梁平的长诗《三十年河东》,吕雷、赵洪的报告文学《国运》,黄树森主编的“九章”系列等。这些作品传达出一种新的审美趋势,倒是值得我们关注的。我将这种审美趋势称之为“改革时代的大赋体”。改革时代大赋体在政治情怀上对“汉赋”进行了一次跨越时空的复制。自古以来,文人的政治情怀就体现出两重性,既包含忧国忧民的批判性,也体现出一种建设性和参与性。特别是在一个政治清明、社会处于上升发展的阶段时,文化精英就会与政治精英协调起来,共同维护和建设良好的政治环境,谋划社会发展的未来蓝图。今天我们所经历的改革开放年代,正是社会处于上升发展的重要时期。这就为文学提供了一次复制“汉赋”的契机。于是我们就看到在文学叙事中流行起一种“改革时代的大赋体”,这种大赋体追求史诗性和宏大结构,追求“以大为美”的审美时尚,而它背后所表达的政治情怀则是一种大国意识和盛世景象的政治情怀:我们应该以华丽的篇章来书写当代最伟大的历史。这种大赋体也许存在着与“汉赋”相似的致命弱点,它扼杀了颂歌背后应有的反思、追问和警示。

     

      我特别要推荐的是李兰妮的《旷野无人》,这是一部抑郁症患者与疾病作斗争的真实记录的认知日记体,对广大读者而言,这部书可以说是在进行一次伟大的启蒙,这是关乎人类自身的生命健康的启蒙。

     

      回顾2008年的文学,一定不能忽略长篇小说的收获。至少在我看来,像阎连科的《风雅颂》、毕飞宇的《推拿》、邓一光的《我是我的神》、赵本夫的《无土时代》、方方的《水在时间之下》、赵德发的《双手合十》、吴玄的《陌生人》、潘灵的《泥太阳》等都是有想法、有内涵的作品。有了这些作品,我们也就不会对这一年的文学失望了。

     

      贺绍俊:在文学叙事中流行起一种“改革时代的大赋体”,这种大赋体追求史诗性和宏大结构,追求“以大为美”的审美时尚,而它背后所表达的政治情怀则是一种大国意识和盛世景象的政治情怀。

     

      雷达:

     

      就社会生活来看,即将过去的一年是多事之年,很悲壮,又很辉煌,中华民族遭逢了巨大的灾难,中华民族同时展现了它的伟大和坚强,激发起了以大爱中心的全民族的爱与奉献的洪流,这在精神生活里是永远难忘的。但就文学本身来看,却显得比较平稳或者说平淡,究其原因,今天是一个泛文化的时代而不是文学的时代。80年代才是文学的时代。现在最受欢迎的是文化类或泛文化类,具有大众文化趣味的作品,最突出的一个现象是专业读者、大众读者和网络读者之间存在严重分化。专业读者人数比较少,集中在高等院校文科师生和一些文学爱好者;而大众读者是汪洋大海,他们最关注的除了时政、理财、养生、权谋之外,对文学,就集中在官场、职场、言情、新历史叙事等类型的作品。更不可忽视的是网络读者的阅读兴趣与纯文学的距离拉得更大了。三类人群相对分化,较少交叉。在这样语境下,文学本身的发展受到限制也是正常的。

     

      落实到创作成果上来说,大家期望值很高的实力强的名作家,基本上没有拿出很重要的作品。但也有一些值得关注的作品:毕飞宇的《推拿》题材具有开拓性,展示了盲人的既黑暗又明亮的精神世界,蒋子龙的《农民帝国》有很强的反思性,是一部很适合于蒋子龙发挥的作品,他的尖刻、幽静、犀利在这里得到发挥,我读的感觉不错;雪漠的《白虎关》是一部生命体验饱满、细节描写精彩的,表现农民西部生存的作品,非常耐读,坚实有力,还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还有一些作品,比如赵本夫的《无土时代》、王朔的《和女儿对话》、阎真的《因为女人》、都梁的《荣宝斋》等等。

     

      白烨:

     

      2008年的长篇小说,不知是否因为受到社会生活大悲与大喜的影响或遮蔽,给人们的总体感觉依然是波澜不惊,依流平进,特别惹人眼目的,引起较大争议的,似乎都不多见。但仔细回顾和检省起来,平常中也还隐藏着一些不平常,还有为数不少的作品可读可看,或可圈可点。

     

      首先是在一些传统题材领域里,来自名家或实力派作家的新作都多少表现出了自己的匠心独运与一定的突破进取。如属于军事题材的邓一光的《我是我的神》,陈华的《那一曲军校恋歌》,前者在人的命运的启承转合凸现主体意识的觉醒,后者在军校生活的酸甜苦辣中着意于青春成长的洗礼,都与以往的作品明显有别;历史题材领域里,凌力《北方佳人》写活了清孝庄太后之前200年身处蒙古政治旋涡的两位绝代佳人,而党益民的《石羊里的西夏》则以一个石羊里藏匿的历史遗籍复现了西夏王朝的覆亡过程,各自展现的画面与其写法都不无新意;在乡土或农村题材写作中,凸凹的《玄武》,蒋子龙的《农民帝国》,忽培元的《雪祭》,都把着眼点放在了基层权力的悄然异变上,但《玄武》侧于揭示权力的运作内幕,《农民帝国》重在透视个人的人性蜕变,《雪祭》更倾心于正邪之间的较量,也是各有各的独到内蕴与意味。同样写当下都市现状,赵本夫的《无土时代》以城里种庄稼的美丽的错误,显现了奇特的想象与深深的忧思,而阎真的《因为女人》,则以纯情女性在寻爱的过程中陷入滥爱的不能自拔,写了无意的沦落与人性的脆弱。

     

      还有一些过去不常见或较少见的题材领域,今年也都有不少出新出彩之作,让人读过之后难以忘怀。如徐坤的《八月狂想曲》,虽以北京奥运为题材,但却以黎曙光为代表的一代年轻的城市管理者和建筑设计师的崭新形象为新人造影,以独特的方式构成了对百年奥运梦想和国运昌盛的讴歌。毕飞宇的《推拿》,由一个推拿店、几个按摩师,给人们打开了盲人按摩师独特而真实的生活世界。赵德发的《双手合十》通过正面形象惠昱、反面形象觉通等众多人物,描写了年轻一代僧人面临生活挑战和内心煎熬的艰难抉择与不同追求。严歌苓的《小姨多鹤》以日本少女多鹤战乱时介入中国家庭引发的种种问题,始终在尖锐的矛盾中扣问民性与人性。同样直面当下的高校和大学教授,阎连科的《风雅颂》悲情中辄见辛辣,而邱华栋的《教授》则在焦躁中埋设忧思。属于“80后”一代人的新作——郭敬明的《小时代》,颜歌的《五月女王》,七堇年的《澜本嫁衣》,都在作者的原有创作上有所突破和出新,使得这些作品超越了青春文学而与主流文学实现了对接。此外,给我印象较深而又属于新人新作的裴蓓《南漂》,李燕子的《寂静的鸭绿江》,杨剑龙的《金牛河》,马平的《香车》,刘晓刚的《夜奴》等,因为都有令人意外的不俗表现,也都给人以一定的惊喜。

     

      白烨:2008年的文坛,不可能脱离2008年的社会生活的大背景与主旋律。因此,从“5.12”汶川大地震及其全民大救援,到第29届北京奥运会的成功举办,都在文学创作和当下文坛激起了不小的回响。

     

      2008年的文坛,不可能脱离2008年的社会生活的大背景与主旋律。因此,从“5.12”汶川大地震及其全民大救援,到北京奥运会的成功举办,都在文学创作和当下文坛激起了不小的回响。这先是地震诗歌的从网络到报刊,再到结集出书,后又是抗震题材的报告文学的联袂而来,这些共同构成了前所未有的地震文学的强劲热潮;围绕地震与奥运中“80后”们的出色表现,重估“80后”也成为了一个时期的热门话题。在文学批评方面,有关改革开放三十年文学的回顾、总结与研讨,一直是持续不断的一个主题;从研讨座谈到著文笔谈,取得了许多重要的收获。也取得了不少的共识。在网络文化与媒体热点方面,近期逐步兴起来的有关“山寨文化”的说法与争论,是一个新的焦点话题。这个话题所包含的内容是综合性的,但基本的趋势是从科技到文化。我以为这个话题因为涉及到民间文化的生成、发展与权利,还会继续深入下去,今年只是拉开了一个小小的序幕而已。

     

    孟繁华:

     

    对精神归属的探寻是一个经久不衰的主题或现象。但2008年的几部作品集中地表达了对这一问题的关注,或许它预示了今后一段时期小说创作的某种趋向。

     

      20087期的《人民文学》曾发表了林那北的中篇小说《唇红齿白》。小说将当代生活的秘密在家庭内部展开。小说对当下生活的失序状态深入到家庭内部,或者说社会结构中最小的细胞已经发生病变,欺骗、欲望几乎无处不在,任何事情都在利益之间展开,最亲近的人都不能信任,家庭伦理摇摇欲坠危机四伏,家庭的崩溃让所有的当事人走投无路。林那北在不动声色间将弥漫在空气中的虚空、不安、无聊或无根的气息,切入骨髓地表达出来,特别是对生活细节的处理,举重若轻,不经意间点染了这个时代的精神际遇。

     

      如果说这是一个隐喻性的写照的话,那么,赵德发的长篇小说《双手合十》表达或处理就是重新寻找精神归属的问题。《双手合十》按照作者的阐释是:将寺院的宗教生活和僧人的内心世界加以展示,将当今社会变革在佛教内部引起的种种律动予以传达,将人生终极意义放在僧俗两界共同面临的处境中做出追问。应该说赵德发在相当大程度上实现了他的期许。在我看来,这是一部兼具形上与形下,关乎世俗欲望与终极关怀,俗僧两界同在的作品,是一部探索红尘与彼岸、浅近与高远、节操与情怀的作品,是一部真实表达两个世界复杂性的作品。《双手合十》并不是要讲述佛魔两界的故事,也不止是呈现神秘世界的奇观。小说要表达的是,在当下的语境中,虽然人心无皈依心灵无寄托,但信仰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尘世间有世俗欢乐,但欲望无边就是苦难;信仰让人超然度外心灵安宁,但又可望不可及。这是悖论也是矛盾。因此,《双手合十》所要追问和遭遇到矛盾,就是我们当下共同的困惑和矛盾。它让我们思考的是,我们究竟要去哪里,速度真是这个时代的神话吗?

     

      吴玄的长篇小说《陌生人》可以看做是吴玄个人的精神自传,《陌生人》是何开来对信仰、意义、价值等“祛魅”之后的空中漂浮物,他不是入世而不得的落拓,不是因功名利禄失意的委顿,他是一个主动推卸任何社会角色的精神浪人。社会价值观念是一个教化过程,也是一种认同关系,只有进入到这个文化同一性中,认同社会的意识形态,人才可以进入社会,才能够获得进入社会的“通行证”。何开来放弃了这个“通行证”,首先是他不能认同流行的价值观念。因此这是一部更具“新精神贵族”式的小说。吴玄是用小说的方式在回答一个哲学问题,一个关于存在的问题,它是一个语言建构的乌托邦,一朵匿名开放在时代精神世界的“恶之花”。在这一点上,吴玄以“片面的深刻”洞穿了这个时代生活的部分本质。有思考能力的人,都不会怀疑自己与何开来精神状态的相似性,那里的生活图像我们不仅熟悉而且多有亲历。因此,何开来表现出的是一个时代的精神病症。如果从审美的意义上打量《陌生人》,它犹如风中残荷,带给我们的是颓唐之美,是“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苍茫、无奈和怅然的无尽诗意。

     

      对精神归属的探寻是一个经久不衰的主题或现象。但2008年的几部作品集中地表达了对这一问题的关注,或许它预示了今后一段时期小说创作的某种趋向。

     

    陈晓明:

     

    专业作家和业余作家的界线越来越难分清。从小说水准来说,一些专业作家越来越业余,业余作家的作品反而一看很专业。“专业”这个概念完全可以解构了。

     

      2008年文坛整体来说比较平淡,现在优秀作品出来的难度越来越大。一方面,人们对阅读小说的耐心不够,另一方面,现在对小说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前几年还有贾平凹、莫言等作家潜心写出能撑得起来的力作,这两年一流作家可能在酝酿写作中,出手的作品不多。

     

      说到今年,还是有些好作品值得梳理,像阎真的《比如女人》、赵本夫的《无土时代》、王朔的《和我们的女儿谈话》、毕飞宇的《推拿》、阎连科的《风雅颂》、严歌苓的《小姨多鹤》都是2008年值得注意的作品。这些作品代表了本年度文学作品的水准。还有一些作品我们没有注意到,比如张胜的《他从战争中走来》,应该是军旅文学的较大突破,在革命历史回忆录中是独树一帜的作品。主旅律作品比如徐坤的《八月狂想曲》也是被多方面肯定的。

     

      在这些作品中,阎连科的《风雅颂》表现了他一贯的批判性立场,写出了他始终坚持的独特的、强硬的写作,所谓的“强硬”,我是指有勇气的写作,他的顽强不屈的批判意识是当代作家少有的,虽然他笔下的大学有片面之处,但他呈现了人文精神以及转型期大学所面临的困境和危机。毕飞宇的《推拿》叙述老到,语言的火侯把握独特,盲人心理描写非常透彻,但缺乏长篇小说的整体构思。《小姨多鹤》是近年来中国小说不可多得的一部优秀之作。我想放在几十年来都是首屈一指的作品。她的思想意识之高,超越了简单的民族国家的立场,写出了对战争的控诉,以及人性的复杂性。生命是如此高贵不可摧毁,让我惊叹。

     

      年轻的作家像七堇年的《澜本嫁衣》相当不错,里面有用力过度的地方,但看得出年轻一代作家在小说和语言方面下的功夫。

     

      近年来,我们称之为“业余作家”的写作者越来越多,比如姜戎写作《狼图腾》、阎真写作《沧浪之水》、《比如女人》、陈华写的《那一曲军校恋歌》等,他们都是业余作家。但是专业和业余的界线越来越难分清。从小说水准来说,一些专业作家越来越业余,业余作家的作品反而一看很专业。“专业”这个概念完全可以解构了。非作家协会的作家越来越多,他们的作品很独特,但大多只根据经验写作,在虚构上怎么拓展始终是个难题。从这个现象来看,中国作家在更新换代,作家可以有更广阔的空间,写作变成更自由和容易的事情,写作也更平民化。这种可能性促使中国的小说更多样化。这种流向不可阻挡。

     

      另外,今年很多大事件对作家都会有大的冲击,但是产生文学作品需要长时间的反思、消化和积淀,文学本身是创伤性的记忆,否则很难迸发出来。

     

      张颐武:

     

      从文学创作来说,2008年是个小年,一线代表作家贾平凹、莫言、王安忆、刘震云等都没有推出作品,他们的空档期造成社会对文学界的关注不够多,大奖成为拉动大众对文学关注的重要原因,所以大家对茅盾文学奖关注的热烈程度超出以往,这有点像通过诺奖中国人拉动对西方文学的关注。这是一个重要变化。虽然严歌苓的《小姨多鹤》,毕飞宇的《推拿》、阎真的《因为女人》都是不错的作品,但没有引起公众的关注。另外大众文学发展正常,有两大趋势,一是类型化小说比如职场、盗墓小说流行,二是青春文学主导,但也一枝独秀,比如郭敬明的《小时代》有很大阅读量。

     

      文学生态已经发生严重变化,大众文学和小众文学的分化越来越清晰,唯一联系两者的是网络文学。我认为盛大文学组织的“30省作协主席作品巡展”很有意义。传统文学的产能过盛,市场接纳不足,转而在广阔的网络中寻找定位,这也是一个代表性变化。

    哲学网编辑部 未经授权禁止复制或建立镜像
    地址:上海市虹梅南路5800号2座416室 邮编:200241
    ICP证号:晋ICP备 0500684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