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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丽:最古老的山水画——展子虔艺术欣赏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12-15 00:00于哲学网发表

 

 



    隋与初唐时期,描绘楼台宫观是当时的风尚。山石树木作为楼台宫观的配景,相应受到重视。当时擅长人物的画家,大多擅长此道。其中展子虔因有作品《游春图》传世尤值一提。

     

      展子虔(约550604)隋代画家,渤海(今沧州一带)人。年轻时勤奋好学,酷爱绘画,曾游历了大江南北许多地方。他还在洛阳、长安等地寺院里画过许多壁画。他一生经历北齐、北周,到了隋代,官朝散大夫、帐内都督,但政绩并不显著。绘画方面,擅长台阁、人物、车马,也工画远近山水。他的画细致传神,画马立者有走势,卧者则腹有起跃之势;画山水树木层次分明,比例适当,人称“有咫尺千里之趣”;画人物描法细腻,以色晕开面部,神采如生。

     

      现存故宫博物院的《游春图》(绢本设色,43cm??0.5cm)为我国传世最古名画之一,金碧设色,景物秾丽,山峦树石空钩无皴,使人有“人在山中游,马在道上走,岸边有桃花,水中有行舟”的立体感。

     

      早期的中国画家,似乎对于大场景的把握从来都不在话下。他们不需要过多的考虑如何把眼睛里看到的东西一成不变地挪到画上去,他们想的是如何传达出画者想要表现的内容与意境。《游春图》扑面而来就是个置景阔大、气宇轩昂的大场面,这就是画史中所说的“咫尺千里”,这一点是西方画家无法与中国画家相媲美的。崇山峻岭、祥云依之;屋宇院落、错落其间;新绿依依,桃李纷芳;还有浩淼春江,江春的气息带到江水流去的画作之外。因为是初春,有些晚发芽的树木此时还是光秃秃的,桃树李树最是着急,绿叶还没长出,粉花已来报春。山体上已经开始泛出浅浅的一层绿色,可是还不能完全遮盖山石的本色,所有这些反而让人有一种干净的清新感,一个也许还有点料峭春寒、却清冷得十分迷人的季节,人们终于可以脱下笨重的冬衣了。画中的人物似乎不像是三三两两散落而来,倒像是一个家族包下了一个大公园,所以没有了人多的嘈杂,人物间是默契的,马的脚步轻快、温柔,人与景的生机在默默之中悄然散发。近景处俩人骑马闲走江堤,他们是要去赏那株最美丽的桃树吗?还是想去划那只靠在桃树下的小船?或者是想走到有红衣女人站在门口的那个柴舍?红衣女人刚送了另外一个男人,男人回头看着她,顾望之间,似有绵绵情意,难怪有人说这幅画是“人马虽小如豆,而一丝不苟,形态宛然”。再转个弯,江堤上还有一个骑马缓行的男人,他正向着一座红桥而去,两位随从步行其后。江面上有一小船,往对岸划去,一位红衣白裙的女郎在侍女的陪伴下怡然而坐,船夫在其后,另有一人向女郎说着什么。对面岸上有着蓝、白衣衫的男人在举目远眺,遥相呼应,极有意境。

     

      对这幅名作是否展子虔亲笔、是否隋代作品的问题,历史上有人提出过疑问。元周密《云烟过眼录》中曾两次提到这幅画,第一次说:“展子虔《游春图》,徽宗题,一片上凡十余人。亦归之张子有”,未加评论。第二次则说:“展子虔《游春图》今归曹和尚。或以为不真。”他对这幅画的真伪提出了怀疑,但行文简略,没有说明具体疑点。也没有说明是哪些人的看法。周密所说的“或以为不真”按当时的情况去理解,不外下面三种意思。即:一、不是展子虔亲笔,二、不是展子虔作品的传摹品,三、不是隋代作品。现在将它归在展子虔名下的所有证据不过是宋徽宗所题“展子虔游春图”数字与元明以后的文献记载。疑问重重,但《游春图》仍然被公认为中国早期山水画走向成熟的一个最好的典范。

     

      《游春图》是中国第一幅独立的山水画作,之前的山水画我们很难找到独立成幅的。在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和《女史箴图》中有一些片断是比较集中地对山水的表现,《女史箴图》中的这个局部,画家几乎是纯以线条勾出山体的轮廓,树是符号化处理,与《洛神赋图》背景中符号式的山水都可以看作为中国山水画比较稚拙阶段的代表。而在《游春图》里,画家考虑的是如何将青绿设色法用于对自然的表现。画家以线勾出轮廓,一层层地染上花青,翠绿等透明的水色,再罩上一层石青、石绿,最后以墨或赭石重勾轮廓。画家非常注重颜色的变化,在远近山峦、山脚堤岸施以有深浅薄厚种种变化的颜色,山脚处的泥金、白色的桃花以及人物衣着的颜色都增加了画面色彩的节奏感。树的描绘也从符号化开始转为追求形式上的真实感,棵棵各有姿态,近景一颗大树的叶子色彩的变化搭配将树表现得蓊蓊郁郁、都有了阴晴向背之感。

     

      我们所说的这些色彩的节奏感及变化,点景人物的写实等等,都是围绕着一点:画家竭力让画面传达出一种真实的美感,让人们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随着画中人物神游一番。魏晋时代诗歌从谈玄说道到这时已转向对自然景物的描写,遂开启山水诗、田园诗的创作,以田舍园林风光、农耕生活为题材,抒写隐居生活和恬淡的心境,代表诗人是陶渊明。文学上的新追求必定会慢慢体现在视觉艺术上,山水画的兴起与之有某种关系,当贵族们开始想在山水中寻找理想与慰藉的时候,便对山水画开始有了要求,由此山水画才慢慢摆脱其仅仅为文学作品背景存在的地位。

     

      较之《洛神赋图卷》中非自然排列的山川树石,《游春图》的进展似乎只是把人物放到作为背景的山水中去,这一步看似简单,但如果没有南朝山水诗人走进自然、亲近自然的欲望,这一步的实现是难以想像的,而这一步的迈出几乎完成了中国山水画自然主义历程的一半,即完成了山水画在空间关系上的错觉处理。《游春图》仍然是青绿山水刚刚开始独立时期的风格,而越往后走,山水画越是开始散发出无可媲美的魅力。

     

      此后的三个世纪,自然主义的山水画才完成了它的另一半路程,即通过皴、擦、点、染的综合性程式技法使隋唐空钩无皴的山水视之有质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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