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哉唐诗》用诗一般的的语言向读者介绍了唐诗之盛、唐诗之美,以及初唐、盛唐、中唐直至晚唐的代表性诗人的创作特点及诗歌背后的故事;将诗歌意境的品鉴与诗人的人生相结合,并结合当时的文化历史特色,力求展现文化背后的故事,故事背后的文化。 李白侠义善击剑 李白的诗写得好,是中国文学史上首屈一指的“诗仙”,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李白并不是专业诗人,成为“诗人”并不是他的人生目标。那时的人写诗,就像今天的人写日记、开博客一样,是记述一种心情。“不小心”就成了诗人,这不是他的本心,他的本心是做侠客,当大将(当然,他也想当宰相,并自负有“入相”之才)。认为“剑”比“诗”好,这是李白自己的看法。 李白年轻的时候行侠仗义,到处打抱不平,曾亲手杀过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也许是暗写他自己的经历。这一点,当时的人魏颢在编写李白诗集时就说过:“(李白)少任侠,手刃数人(亲手杀死过几人)”。这一“手刃数人”事件的始末,李白和魏颢都语焉不详,大概是有所顾忌。但李白从不后悔做了这件事:“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侠客行》)。“燕南壮士吴门豪,筑中置铅鱼隐刀。感君恩重许君命,泰山一掷轻鸿毛”(《结袜子》)。他自负是把脑袋拎在手上,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侠士”、“豪客”! 可以推测,李白25岁时“仗剑去国,辞亲远游”,绝不是为了考科举而离开家乡,也许是因为杀了人,要避避风声,同时借此机会“横行”天下,以实现自己成为大侠或者将军的梦想。 李白最引以为自豪的不是自己的“文才”,而是“剑术”。他在向别人推介自己的特长时曾说:“十五好剑术……三十成文章。”明明白白地强调:“文章”非我之长,“剑术”才是我的至爱。他生怕别人会因为他的五短身材而瞧不起他的功夫,解释性地说:“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王公大人许与义气!”(《上韩朝宗》)李白身材不够高大(不足 《新唐书·文苑传》就特别指出,李白“喜纵横术,击剑,为任侠。”《旧唐书》也记载:李白“尝沉醉殿上,引足令高力士脱靴。”高力士不是一般的太监,他是唐玄宗亲封的三品大将军!唐玄宗召其进宫是选他做贴身警卫,有了他,玄宗每夜就可高枕无忧——安全有保障。李白敢于“引足”(伸出腿)让高力士“脱靴”,既说明他有傲气,更说明他有武功做底子,平添了几分自信。否则,高力士“脱靴”时稍稍做点手脚,恐怕李白至少会落个“趾骨骨折”或“胫骨骨裂”之类伤残。反之,高力士之所以甘于为李白脱靴,恐怕也不是佩服李白的“诗”,而是佩服他的“剑”,大有英雄惜英雄之意。 李白还曾凭武功“逼退饿虎”。传说李白与好友吴指南行走于山中,突遇猛虎,吴指南惊吓过度,当场死去。此时李白如逃走,猛虎便会撕食吴指南尸体而不会追赶他。但李白为了保全朋友的遗体,竟冒着生命危险与猛虎对峙,最后终以手中剑逼退饿虎。 杜甫妙笔写“酒仙” 天宝五载(746年),杜甫到长安,第二年进考场,一考失利了。为什么呢?那个时候李林甫把持朝政,这个人最嫉妒有才华的人。不但杜甫没考上,那一年的考试一个都没有录取。 落榜以后,杜甫流落在长安。这期间杜甫经历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当然,长安十年也有杜甫心情好的时候,这时他会显露出开朗、幽默的本性,写出潇洒飘逸的诗来,如著名的《饮中八仙歌》。 这是一首奇诗,它描写了盛唐时期8位“酒仙”的生动形象,令人拍案叫绝。 第一位是贺知章:“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水井底眠。” 醉后骑马,晃晃悠悠,如乘船浮水,那份悠然自得,非达到如此境界者不能体味;醉眼昏花,跌落井中,却全然不顾,且在水底眠宿。美哉,秘书监贺知章——一副“乐”相。 贺知章是否真的因饮酒过量,以致眼花落井,醉眠水底,咱们无从考究,这两句诗却真真切切写出了贺知章那种刘伶式的“但得饮酒,何论死生”的旷达。 第二位是汝阳王李琎:“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麯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 先饮酒三斗,然后再去朝觐天子,此人身份绝非寻常,非皇亲国戚不敢为。原来,李王进是唐玄宗的侄儿,爵封汝阳王。贵为侯王者,方敢带醉“朝天”,而且上朝的路上看见运酒车,禁不住垂涎三尺,恨不得请求皇上将自己改封到酒泉城中为王,因为酒泉即因地下蕴藏有酒而得名。美哉,汝阳王李王进——一副“馋”相。 第三位酒仙是左丞相李适之:“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李适之是被贬的丞相,被贬以后心里不舒服,就整天喝酒,喝到什么程度呢?“日兴费万钱”,斗酒十千,每天要耗费一万钱来买酒喝。这酒量当然很大,“饮如长鲸吸百川”,喝起酒来就是大鲸鱼,嘴一张百川的水都被他吸到肚子里面去了。而且“衔杯乐圣称避贤”,喝酒还要讲究喝清酒。这意思是说,我现在不当宰相了,跟一般人不来往,只有圣人才跟我来往(“乐圣”)。那些小人,那些排斥打击我的人,你们不来也罢(“避贤”),性情孤傲清高。美哉,左丞相李适之——一副“豪”相。 第四位酒仙是名士崔宗之:“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崔宗之,青春年少的男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举杯痛饮,昂首望天,白眼对人,皎如玉树,临风独立。关于白眼,用的是魏晋时名士阮籍的典故。阮籍为人清高,又蔑视礼法,爱憎分明,“能为青白眼”。本传记载,说他“见礼俗之士,以白眼对之”,见志同道合的好友,“乃见青眼”。也就是说,阮籍遇到那些依附权贵的家伙,便翻白眼珠,不屑于理睬他。而见到性情相投的人,便用黑眼珠看人。所以“举觞白眼望青天”,既是一个形象,又是一种精神。真可谓美哉,名士崔宗之——十足的“傲”相。 第五位酒仙乃佛教信徒苏晋:“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苏晋以文章知名于当世,曾得澄慧和尚的绣弥勒佛像一面,非常爱赏,说:“是佛好饮米汁(酒),正与吾性合,吾愿事之,他佛不爱也。”爱上能喝酒的弥勒佛,实际上为自己嗜酒找一个垫背的。可见,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姑且一醉方休,哪怕因此而逃禅逃课。美哉,佛教信徒苏晋——酒后露“真”相。 第六位酒仙则是李白李谪仙:“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不饮则已,饮则一斗;不吟则罢,吟则百首,斗酒诗百篇,诗酒自结缘。长安市上,酒肆之中,醉卧着一条傲骨汉。哪管他皇上下诏,任凭他天子呼见,不上车,不上船,这人道:“休怪为臣散漫,臣原是天上诗仙、酒仙下凡!”美哉,这就是李白,一个傲岸不屈,“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李白,一个飘然若仙的李白!诗人李白——真正的“仙”相。 第七位是大家所熟知的大书法家张旭。“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在唐代,张旭的草书与李白的诗歌、裴的剑舞一起被称为“三绝”。一位书法家,三杯酒下肚,便豪兴大发,宽衣脱帽,不顾礼节,号呼狂走,泼墨挥毫,甚至以头发蘸墨书写,但见笔走龙蛇,纸卷云烟。所以,张旭又有“张颠”的雅称。酒后的书法家,美哉,草圣张旭——一副“狂”相。 酒价这么贵,一般的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当然不敢豪饮了。但也有例外,第八位酒仙就是一位叫焦遂的布衣。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 焦遂酒量极大,非五斗以上难见醉意。无奈囊中羞涩,每每喝酒都是别人埋单。既然是去“蹭”酒,在酒友们面前自然有些自卑,所以平日里少言寡语。但五斗酒之后,微有醉意,便卓然显出论辩的才华。无事不论,且振振有词,高谈阔论,见解独到,出人意料,满座皆惊。美哉,布衣焦遂——一副“说”相。 杜甫以酒仙们的洒脱来排遣自己人生的尴尬和落拓,悲夫诗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