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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桧风》:没落的亡国之音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07-24 00:00于哲学网发表

 

 



     

     

     

    位于新密市区东26公里曲梁乡大樊庄东溱洧合流之处的郐国故城

     

    《诗经》中的《桧风》、《郑风》是产生在中原古代名河溱洧流域的民间歌谣。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谈到具体地域,由于历史的原因,后世人多有争执。新郑人拿郑韩故城说事儿,称“郑风”就产生在新郑,而新密人依历史典籍的诸多记载做论,认为“郑风”当产生在溱洧交汇处,也就是新密、新郑两市交界之处。实际上,从目前考古发掘来看,郑韩故城出土文物多是春秋中晚期乃至战国时期的遗存,而“郑风”的产生年代当属春秋早期郑庄公时期,即郑国历史地位冉冉升起的时期。因为《诗经》是孔子删编的。

     

    按照专家说法,现在的郑韩故城并非最初郑国东迁溱洧之间时的都城。我省著名姓氏研究专家、中原姓氏文化研究所所长谢钧祥先生在其《新编百家姓》中说……郑武公乘护送周平王东迁之机,于公元前769年攻灭郐国,又于公元前767年攻灭东虢国,在溱洧之间建立新的郑国,谓之新郑……郑武公东迁后的初都,当在今新密境内的溱水洧水之间,郑武公为东迁始祖。

     

    “文公十九年(公元前654),为了应付南部楚国的侵略,以及宋、陈、蔡等国的联合进攻,也是统治者的需要,郑文公将郑国的都城又东迁了40余里,迁都于现在新郑的'郑韩故城'处,这便是郑城三迁的最后一迁。”新密市原文化局局长李宗寅说。

     

    《桧风》是西周封国郐国的歌谣,是西周末年郐国即将灭亡时期的作品。《郑风》是郑国东迁之后,春秋初期郑国处于上升时期的诗歌作品。二者内容不同,风格迥异,但都各自展现着历史的真实。《诗经》里的《桧风》(桧、郐通)只收录四首。与《郑风》至美的爱情追求、洋洋洒洒的感情流露不同,《桧风》里是一塌糊涂的哀怜怨恨之声,也是郐国行将灭亡时的悲愤哀号。

     

    第一首《羔裘》,《毛诗序》曰:“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国小而迫,君不用道。好洁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于政治,故作是诗也。”从诗意而知,此诗当为郐国大臣因郐君治国不以其道,被迫离去后所作。第二首《素冠》是写郐国贤臣遭受迫害被斥逐的情景,诗中写贤臣头戴素冠,身穿素衣,身体瘦瘠羸弱,忧心忡忡,形容枯槁,颜色憔悴,带有浓厚的悲剧气氛。第三首《隰有苌楚》,朱熹《诗集传》云:“政烦赋重,人不堪其苦,叹其不如草木之无知而无忧也。”方玉润《〈诗经〉通论》说:“伤乱离也……此必郐()破民逃……莫不扶老携幼,挈妻抱子,相与号泣路歧,故有家不如无家之好,有知不如无知之安也。”第四首《匪风》是反映诗人滞留东土,停立大道旁,见车马疾驰而过,触动思归之情而彷徨无奈的急切心态。

     

    郐国灭,灭在自己

     

    郐国为西周初期周武王封置的礹姓侯爵小国,为高辛氏火正祝融之后,历经唐尧虞舜至夏商周,文化底蕴丰厚,但高贵的出身,枕在头下的深厚文化积淀,最终没有挽救其衰亡的命运。西周末年,由于郐国统治者骄奢淫逸,国势日渐衰微,终为郑国所灭。

     

    郐国被东迁的郑国灭掉,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

     

    据《韩非子·内储说下》记载:“郑桓公将欲袭郐,先问郐之豪杰良臣辨智果敢之士,尽与其姓名,择郐之良田赂之,为官爵之名而书之。因而设坛场郭门之外而埋之,衅以鸡猪若盟状。郐君以为内难也,而尽杀其良臣,桓公袭郐,遂取之。”也就是说,在这场战争中,郑桓公使用了阴谋手段。他先把郐国的豪杰、良臣及有智谋、有勇力人士的名字写在竹简上,把许诺的赏给他们的良田和官职也写在上面,在城外庄严地设了一个祭坛,杀了鸡和猪,把血涂在上面,把竹简埋在地里,郑重盟誓。

     

    郐君昏庸愚蠢,不辨是非,为郑桓公的计谋所惑,中了反间之计,尽杀了郐国的良臣,导致国灭城陷的下场。

     

    对于郐国的灭亡,史书还有这样的记载。《公羊传·桓公十一年》云:“古者郑国处留,先郑伯有善于郐公者,通乎夫人以取其国而迁郑焉。”这是说郐被郑灭是由其夫人通郑所致。《国语·周语》对此也有较详细的记载,襄王十七年,“王降狄师以伐郑。王德狄人,将以其女为后。富辰谏曰:不可,夫婚姻,祸福之所阶也。利内则福由之,利外则取祸,今王外利矣,其无乃阶祸乎?昔挚畴之国也由太任(太任,王季之妃,文王之母),杞缯由太姒(太姒,文王之妃,武王之母),齐许申吕由太姜(太姜,太王之妃,王季之母),陈由太姬(太姬,周武王之女,成王之姊),是皆能内利亲亲者也。昔鄢之亡也由仲任(仲任,仲任氏之女为郑夫人),密须由伯姑(伯姑,密须之女),郐由叔礹(叔礹,为郐国同姓之女,为郑夫人)”。按当时史官所说:“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它平它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生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

     

    早在西周时期,周人就认识到近亲联姻的危害,反对同姓通婚,认为同姓联姻不利于生育后代。郐君欲娶同姓女为后,大臣劝谏,而郐君不听劝告,娶叔礹为国夫人,叔礹与郐君同姓。叔礹与郑桓公关系暧昧,按现在的话说,是情人关系。郑人进攻郐城,郑桓公派人与叔礹联络,使之作为内应,最终导致郐国的覆灭。

     

    想想也是,自己的老婆与自己的敌人私通,郐君焉有不败之理?《汉书·地理志》说:“幽王败,桓公死,其子武公与平王东迁,卒定虢、郐之地。”幽王死于祸乱之后,其子平王为避乱东迁洛阳,郑桓公之子护送平王东迁,趁机灭掉郐国。

     

    关于郐国灭亡的原因,除了上述郑桓公、郑武公父子阴相图谋之外,《逸周书·史记解》认为是由于“斧小不胜柯”而造成的。

     

    “昔有郐君啬俭,灭爵损禄,群臣卑让,上下不临。后()小弱,禁罚不行,重氏伐之,郐君以亡。”郐君暗弱不明,在当时诸侯日渐强大、天子之势日削的情况下,不能修明政治,自求强盛,反而淫恣怠慢,贪而好利,国势衰弱,百姓不附,民心离散,《桧风》真实地记录了郐国行将灭亡时期的情况。

     

    也就是说,关于郐国的灭亡,史籍记载有三个原因:一曰:郐君腐败,不问政事。这在《桧风》中已看得比较清楚。郐君仲,整日穿着漂亮的衣服,穿梭于各种宴会之间,不听忠臣贤将的谏议,不理政事,使国家日渐衰败,众叛亲离,人民难以生存,到处怨声载道。二曰:郐君自恃自己的国家城高池险,外敌很难攻破,麻痹大意,放松警惕,甚至郑桓公将家属、财产寄存于此,他也毫不警惕。又据《公羊传》言,“郑伯(郑桓公)有通于郐夫人者。”《外传》言:“郐由叔礹。此郑伯指桓公,叔礹指郐仲夫人。”从郑桓公寄孥与贿,到连自己的老婆郐仲夫人与人私通,郐仲仍若无其事,其麻木程度可想而知,灭亡是早晚的事儿。三曰:中了郑国国君郑武公的反间计。

     

    由是,郐国的灭亡是一种必然,是郑国东迁之谋的必然结果。

     

    《桧风》源于哀国的乱世哀音

     

    “郑国初封地在咸林(今陕西省华县西北一带),地处京畿之内,郑人的东迁,依凭溱、洧,寄食虢、郐的同时,也带来了京畿的时尚和奢华,从《诗经·郑风》不难看出郑人东迁入主中原的骄奢之风。一方面使风光旖旎,山水秀丽,经济富庶的溱、洧地区郐国奢华之风大张;另一方面郐国主昏臣怠,政治黑暗,民不聊生。《桧风》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郑州师专中原文化研究所所长刘玉娥教授说,“郐国一些处在下位而头脑清醒的知识分子面对黑暗的现实政治,哀叹国之将亡,民生之艰难,国人在苦难中煎熬,一方面痛恨统治者昏庸不能清明政治,使国强盛;一方面自哀无力改变现实,内心痛苦,充满忧愁,甚至羡慕草木的无知,没有忧愁痛苦,更没有家室之累。”

     

    在《桧风·羔裘》中,诗人写道: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

     

    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羔裘翱翔,狐裘在堂。

     

    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

     

    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诗小序》说:“君不用道,好洁其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于政治”,故而“大夫以道去其君也”。郐之大夫,见郐君盛其服饰,逍遥游宴,不理朝政,政治黑暗,因而做诗加以讽谏。朱熹在《诗集传·桧风·羔裘》中也持此说:“旧说郐君好洁其衣服,逍遥游宴而不能自强于政治,故诗人忧之。”姜炳璋《诗序广义》说:“郐国褊小,迫于强大。王室衰微,渐相吞并。大夫以国无善政,不用其言而去之,去之而又思之,且告之故,以冀君悟,可谓得去国之道矣。”《国语·郑语》史伯对郑桓公所言:“虢、郐为大,虢叔恃势,郐仲恃险,是皆有骄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贪冒。”这些记载,正与诗意“羔裘逍遥,狐裘以朝”相合。说明史伯所言郑桓公“寄孥”之时的郐君骄侈怠慢。

     

    《桧风·隰有苌楚》则更是描写乱离之世民众的忧苦之音。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

     

    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

     

    隰有苌楚,猗傩其华。

     

    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

     

    隰有苌楚,猗傩其实。

     

    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

     

    “这是乱离之世的忧苦之音。苌楚,是一种野果树,又名羊桃、猕猴桃,柔弱蔓生。‘猗傩’有柔顺和美盛之义,在这里是形容苌楚枝条柔弱,从风而靡。诗人看到羊桃虽处风雨之中,却无觉无知,没有痛苦,而自己生于乱世,备受熬煎,反而不如树木令人羡慕了。诗歌每章前两句都以苌楚起兴,写出了苌楚的猗傩随风,鲜艳美盛而果实饱满有光泽,末句诗人反复哀叹自己不如草木之无知、无家、无室,言外之意也是在说,倘若苌楚有知,一定像我似的忧伤憔悴,不能这样欣欣向荣了。这首诗表现出郐国民生的艰难,作者所处的现实若不是异常黑暗残酷,他怎么会有如此的感受?”刘玉娥说。

     

    《毛诗序》曰:“《隰有苌楚》,疾恣也。国人疾其君之淫恣,而思无情欲者也。”申培《诗说·郐》:“《苌楚》,郐人困于赋役而作赋也。”朱熹《诗集传·桧风·隰有苌楚》解题说:“政繁武重,人不堪其苦,叹其不如草木之无知无忧也。”诗人有感于世道艰难,因为不能从忧患中解脱出来,觉得自己连一株野生的羊桃都不如,羊桃虽处野地,受风霜侵袭,但无知无觉,更无家无室之累,是很值得羡慕的。诗歌充分表现出郐国百姓对统治者的强烈不满和怨愤。《匪风》也是一篇哀伤国势衰落的感伤诗歌,作者思念西周初期的太平盛世,“顾瞻周道”,心中充满了忧伤。诗人反复吟诵着: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

     

    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匪风飘兮,匪车嘌兮。

     

    顾瞻周道,中心吊兮。

     

    谁能亨鱼?溉之釜?。

     

    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这首诗可能是一位郐国老臣唱的歌。他看到周国的官道上车马疾驰,风起扬尘时,不禁发出“顾瞻周道,中心怛兮”的忧虑。他希望政治清明,社会安定,人民安居乐业,国家文明昌盛,可是看看眼前的国势,衰微幽暗,心中不胜悲悼,更加思念西周初期的太平盛世,于是唱出了这首歌,希望能回到西周去,但路途遥远,连个捎信的人都没有。

     

    《桧风·素冠》是一首有关世风的诗歌,诗人赞美孝子为父母诚心守孝的美德: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 兮!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庶见素 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后人把为父母守丧期间的人,称为“棘人”。周王朝的礼制,父母死,其子服丧三年,穿孝服,吃粗食,悲哀哭泣,甚至扶杖才能行走。但在西周末期,郐国统治者骄奢荒淫,多不遵行古制,郐国统治阶级中却有人能独守此古礼,为父母行孝三年,粗衣恶食,悲伤愁苦,以致憔悴瘦瘠,不能行走。他的朋友或亲戚看到后做了这首诗,对他的丧亲表示哀悼,对他的重孝守礼表示赞美,从侧面反映出郐国当时的民风习俗。

     

     

     

     “《诗经》‘十五国风’中郐地的民歌,流传下来的一共有四首,全是郐国灭亡前后即西周末年东周初期的作品,格调低沉,充满忧思。虽然《桧风》只有四首诗作,但其内容却将郐国君臣荒淫怠慢,好美服,逍遥游燕,不能精诚治国以及郐国人民悲苦的生活表现得非常深刻,对郐国的社会风俗也有较多的展示。从《桧风》仅存的四首诗作我们可以看出,作为中原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溱洧文化,在春秋初年已经达到较高的水平。郐国诗人所创作的诗歌与其他国家所流传下来的诗歌相比,其水准也达到了一定的层次。”刘玉娥教授如是评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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