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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的边疆和边疆的文化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2008-05-13 00:00于哲学网发表

 

 



     

     

     

    甲古文是中国最古老的文字,是有关中华文明最早的文字记录。(高士华提供)

     

      按照一般的说法,世界上主要有五大文化圈,东亚、西方、伊斯兰教、印度、东正教文化圈,中国是东亚文化圈的文化传播中心,从自我中心的角度,我们往往称之为中华文化圈。汉字、儒家思想、以中国法律为蓝本的法律制度、中国化的佛教,席卷东亚的朝鲜、日本、琉球(现日本冲绳县)和东南亚的越南,缔造了光辉灿烂的古代文明。中华文明的起源虽然是多源的,但这些源头形成了一个共同的核心区域,并以此为中心向四周扩展,使周围广大地区在文化上表现出共同的特质,具有很高的文化同质性,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自夸显然言过其实,中国文化的影响不是无远弗届的。中国曾经以武力或者文化为武器,强迫周围国家服从自己,顶礼膜拜,却从来没有向印度发出过前来朝贡叩头的指令,印度文明曾经以她的宗教大大影响了东亚文明,东亚文明却没有对印度文明有任何可以称道的贡献。当然,长期以来,中国文化的发展,超越了国家边界,在东亚(包括越南)整个地域内具有优势和中心地位,也是不争的事实。

     

      也就是说,东亚文明不是一个文明,一个国家,而是一个文明,多个国家,文明的扩展,打破和超越了国家边界。与此相关的文明内外的区别标准,既不是国家,也不是种族血统,而是文化礼仪。蛮夷之民接受华夏文化就可以纳入中华文化圈中,孔子在《春秋》里说,“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夏用夷礼则夷之,夷用夏礼则夏之。”

     

      文明超越了国家,这就出现了文化边界和国家边界不一致的现象。文化的边界和国家的政治边界相比,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变化不是那么激烈,特别是在没有和其他文明大规模接触和冲突的时候。然而,到了近代,面对西方的冲击,中国不但要保卫国家的边界,同时也要保卫文明的边界,往往是力不从心,捉襟见肘,穷于应付。

     

      与此相关的是边疆。

     

      边疆,是指靠近边界的区域。基于文化和政治边界的不一致,文化和政治的边疆也往往同样有不一致的情况。

     

      1942年著名的社会学家吴文藻已经指出了文化边疆和政治边疆的区别:“国人之谈边疆者,主要不出两种含义:一是政治上的边疆,一是文化上的边疆。政治上的边疆,是指一国的国界或边界言,所以也是地理上的边疆。”“东南诸省,以海为界,本是国界,而并不被视为边疆;反之,甘青川藏,地居腹心,而反被称为边疆,这明明不是指国界上的边疆,而是指文化上的边疆。”“旧称边疆为‘化外’亦代表文化的观点。所谓‘化外’就是蛮荒未开化的区域”。在古代中国的内部,一些地区由于处于所谓未受儒家思想教化的地区,往往被排斥在中华文明圈之外。当然,就是有这种主张的人,也不会否认他们处于政治边界之内,是中国疆域的一部分,他们也是中国人。

     

      1874年因为台湾原住民杀害了琉球人,日本兴师问罪,清朝总理衙门的官员称台湾原住民为“生番”,以“化外之民,未便穷治”来搪塞,但这里没有任何否认他们是清朝人的意思,日本却别有用心,否认台湾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

     

      长期以来,“中国”在很多场合,被作为文化概念使用。葛剑雄教授指出,“随着统一国家的形成、疆域的扩大和经济文化的发展,‘中国’的概念是不断地变化和扩大的。”著名学者谭其骧也指出,“‘中国’这两个字的含义,本来不是固定不变的,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的。”以“中国”两个字表示我们国家的主权所达到的范围,这个观念是鸦片战争之后才形成的。就是在鸦片战争以后的初期,这个观念还没有完全固定下来。魏源把十八省同新疆、西藏、蒙古对立起来,只把十八省叫“中国”。“有的明清著作中,甚而至于因为作者本人跑到西南的贵州、广西少数民族地区,他作笔记就把贵州、广西这一带的少数民族地区不看作中国,把黄河流域、长江流域的内地看作中国。”就是说,十八省之外,不是“中国”,是“化外”之地,不属于中华文明的一部分。

     

      这种观念给近代政治边界观念的确立带来了消极的影响。

     

      在文明内部的中国和周边国家特别是朝贡国家之间,在“天下一体”的观念之下,政治边界被弱化和相对化,这种界线划分往往是治理国家的行政需要,是为了区分你我,而不是为了区分敌我。所以,对近代初期的中国政治边界,就出现了“暧昧”的指责,甚至有人指出中国古代无国界。近代以来,在外来侵略和近代化的双重影响之下,文明边界变得不清晰,甚至大大收缩。同时,政治边界和观念被明确化、强化、绝对化。由于这个过程充满着被迫和屈辱、抗争,政治边界被神圣化了,成了捍卫国家、抵抗侵略的象征,也使得边界问题的解决,变得更复杂、艰难和带有感情色彩。其实,在古代文明中间,只有中华文明在蜕变为近代国家的过程中,最大限度地保持了原来疆域的面积和连续性。对近代政治边界的变迁,需要更为理性的思考和分析。

     

      根据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理论,现代的世界体系是以欧美国家核心,像中国这样的第三世界国家则属于边陲,中国处于这个世界体系的边缘,但是随着韩国、台湾、中国大陆经济的迅速发展,以及受欧洲共同体成立的启示,建立东亚共同体的呼声逐渐提高,作为东亚国际文字的汉字的重要性被重新评价,类似汉字文化圈的提法也越来越多地被使用,那些过去属于汉字文化圈而废弃了汉字的国家,也出现了要求恢复汉字的呼声。在语言文字、思维方式、价值观念、风俗习惯、审美心理等方面具有那么多同质性或相似性的东亚,建立共同体不是不可能,问题是,这些是东亚古代文明的简单复活吗?中国也像以前那样在其中担当领导者的角色吗?

     

      不错,从二十世纪末开始,人类交往的广度、深度和速度都发生了质的飞跃,进入全球化时代,全球化倾向于解除各区域的边界,削弱其文化特色,推行统一的理念,超越地区、尤其是民族国家主权的一种全球整体性发展趋势日益明朗,全球在经济社会和文化诸方面开始同质化、一体化,国家主权的至高无上的原则受到挑战并开始被相对化,但这些同质化、一体化和古老的东亚文明有根本的不同,是在全球文明基础上实施的,东亚文明不是它的出发点,某种程度上,也不是东亚共同体的出发点,让大家走到一起的是利益,而不是文化。过去的时代不可能再回来。

     

      中国具有漫长的边界,根据《中国的疆界》提供的数据,中国的边界居世界第四位,其中陆上19625公里、海上19320公里,从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签订以来,带状性质的边疆(frontier)越来越被线状性质的边界(boundary)所取代,政治边界变得明确而至尊,近代边界观念,以及与此相关的领土主权思想把中国带入近代世界。但疆域不等于领土,更不一定变为领土,葛剑雄教授早就指出了这一点,“领土是以明确的主权为根据的,但疆域所指的境界就不一定有非常完全的主权归属。例如历史上的中原王朝除了拥有主权很明确的正式行政区以外,往往还有不少属国、藩国、羁縻单位等各种附属的、接受监护的或自治的区域。王朝在这些区域之间的地位和作用千差万别,有的能拥有完全主权,与正式政区相同;有的只能部分控制,或者不能稳定地控制;还有的只是名义上的归属,与外国并无二致;要根据完全的主权标准来确定疆域的范围就很不容易。”

     

      不错,清朝前期的疆域,东至库页岛、台湾,南达南海南沙群岛,西跨葱岭,西北至巴尔喀什湖,北至西伯利亚,但这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不在中华文明的影响之下,也没有成为近代中国领土的一部分,更和当代的中国领土毫无关系。

     

      人们经常产生错觉,好像具有同样的文化,不但可以产生亲近感,而且可以建立政治共同体或者国家。国家的认同和文化的认同是两回事,两者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近代国家非常重要的特点就是领土主权的绝对化,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日本近代的“同文同种”纯粹是为侵略找借口。现在和新加坡这样的国家来往时,也想当然地以为在重大的外交行动上,他们不但应该和中国同调,也该围绕中国的指挥棒转,因为他们不但大部分是华裔,文化也并无太大差异。这实在是大大的误解了国家的特质。

     

      近年来,中国和周边国家特别是韩国在文化的发明、申请世界文化遗产上有一些摩擦,大家都曾经生活在同一文明的天空之下,文化具有同质性,难免在发明、首创方面出现一些争执,本属正常。东亚文明属于过去,现在是韩国文化、日本文化、越南文化的国家文化时代,过去这些国家就力争摆脱中国,建立具有自己特色的文化,现在更觉得应该和同样被边缘化的中国平起平坐了。这在多元文化时代,是一个不得不接受的现实,虽然在文化的首创、独创上,我们绝对应该坚持我们的立场。

     

      现在的中国,边疆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完成国家均质化,边疆和内地具有同样的发展水平,边疆消失了,才算边疆问题的最后解决。远在1890年代,美国就已经宣布边疆不存在了。唱着《噢!苏珊娜》,赶着马车争相奔赴西部,已经成为历史。我们应该加快边疆开发,早日解决我们的边缘地区的问题,我们更应该以海纳百川的气度,吸取其他文明之长,早日从边缘位置上解放出来,再创辉煌。

     

     

     

        孔子不仅在中国被附逆奉为“圣人”他的思想也对中国周边的一些亚洲国家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作者电子邮箱:shihuagao@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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