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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的这张照片,是1936年春天在鲁迅先生家门前的台阶上拍照的。这张照片历经七十多年的风雨沧桑,它既留下了女作家萧红的英年芳姿,也记录了两萧与鲁迅先生交往的一段文坛佳话……
在我收存的名人信件中,有一张萧军亲笔题词的萧红照片。这是老作家萧军在1979年6月10日寄赠给我的。每当看到它,我便想起当年拜访萧军的情景,以及这张照片折射出的历史沧桑……
那是1979年暮春,我为给刊物约稿,怀着十分敬慕的心情,前往北京拜访了刚复出文坛不久的老作家萧军。
他在跟我谈话时,自然谈到曾跟他患难与共的女作家萧红。他满怀深情地说:“严格说起来,她确是一位不凡的散文诗人,一切是自然,清新,通明,剔透;美丽得一尘不染!从20岁她正式开始写作,到32岁逝世为止,短短10年期间,她文学事业上的成就,无论从质和量上来衡量,在我国女作家群中是少有的一位。我作为和她共同生活6年的伙伴,作为她的一个读者,是永远怀念她的!”当得知我很喜欢萧红的作品时,他便答应过几天把珍存的一张萧红照片加洗后,寄给我留作纪念。
就在我离京返济南不久,便收到了萧军寄给我的两张他亲笔签名的照片:一张是他自己的,再就是这张萧红的照片。他在信中说:“(我)从孩子们那里‘挤’出两张照片寄给你。”可见他对萧红的照片十分珍重。
萧红的这张照片,是1936年春天在鲁迅先生家门前的台阶上拍照的。照片上的萧红,身着长呢裙,脚穿旧皮鞋,发辫上打着两个大大的蝴蝶结,面带微笑,给人以和善、聪颖、天真之感。尤其她那双睿智、明亮的大眼睛,深情地注视着这冷酷的世界,几多自信,几多迷茫,几多希冀,几多感伤……她憧憬着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然而等待她的却是寂寞、孤独、贫病、艰难的后半生……直到最后用“半生尽早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的话,为自己的生命画了个伤心的句号……这张照片历经七十多年的风雨沧桑,它既留下了女作家萧红的英年芳姿,也记录了两萧与鲁迅先生交往的一段文坛佳话……
1934年11月1日,萧红和萧军从青岛乘船来到上海。当时,他俩在文学上刚刚起步,在生活上穷困潦倒,到了上海后又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就在他俩生活和事业都处于极端困难的情况下,鲁迅先生给了他们无私的帮助:不但在经济上接济他们,还仔细阅读了这两位素昧平生的文学青年写的长篇小说——萧红的《生死场》和萧军的《八月的乡村》,并认真为之写序推介,给予这两本小说以很高的评价。随后,他又冒着很大风险,以“奴隶丛书”的名义,帮助他俩出版了这两本小说,使两萧从此步入文坛,奠定了他俩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当时的上海正处于白色恐怖时期,鲁迅等进步作家都受到国民党反动当局的通缉,不但行动不自由,家庭住址一般也不向外人公开。但通过较长时间的通信,鲁迅对萧红、萧军的作风、为人、学问和思想等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遂于1935年11月6日第一次邀请两萧到家中(北四川路大陆新村9号)做客,这给了两萧以极大安慰和鼓励,从此两萧跟鲁迅家的交往更密切了。当他俩看到鲁迅先生体弱多病,许广平终日劳累忙碌,淘气的小海婴需要照料时,便立即将原租的房子退掉,将家搬到离鲁迅家很近的北四川路永乐里,以便对鲁迅先生多一些照顾。这以后,两萧便成了鲁迅家的常客。萧红在《回忆鲁迅先生》中曾这样写道:“以后也住到北四川路来,就每夜饭后必到大陆新村来了,刮风的天,下雨的天,几乎没有间断的时候。”1936年早春的一天,当萧红再次来到鲁迅家时,便随意地坐到门前台阶上,留下了这张可贵的照片。
这张照片能流传下来,也实属不易。抗战爆发后,两萧重又过上了颠沛流离的流亡生活,流亡途中二人又在1938年分手,四年后萧红便在贫病交加中死于香港。而萧军也是屡经坎坷,多灾多难,长期地受到政治迫害。但在任何时候,他都十分珍惜这段与萧红患难与共的生活,这张记录着他们美好时光的照片也一直带在他身边,伴他“劳改”,伴他坐监,也伴他迎来了新的春天。当这张照片又被当作礼物转赠给我的时候,我自然也感受到一份沉重,一份力量,一份温暖。这在我人生的途程中,也增加了一个激励上进的永恒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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