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著名作家福楼拜把科学与艺术比作两座“塔”,它们在“塔底”分手,在“塔顶”会合。这个喻义既道出了两者的不同,也道出了两者可以融合也必须融合的真理。科技的进步展现了人类历史上最璀璨的智力奇观,极大地创造了财富和满足了人们物质需求,终极目的是为了解决人类生存和生存得怎么样的问题;人文科学则给人们以文化滋养、心灵温暖、思想支撑和精神动力,使人们感知、感悟和感动生活的美好,让人们知道为着追求意义而积极进取,不断创新,用人文道德精神“编织人生”,即解决人类为什么活着的问题。
二者相辅相成,一个都不能少。社会愈向前进,人们最终会领悟到艺术愈要科学化,同时科学也要艺术化。这是社会人生的高目标高境界。
人类总是从不可穷尽的未知世界不停顿地进入已知世界。没有科技日新月异的进步,哪里有今天的精彩!在“知识爆炸”、“信息爆炸”的今天,如果我们不具有在学习探索中持续的自主创新能力,就会带来“本领恐慌症”,并失去了国家进步的原动力。而创新能力的有无和强弱自然需要相当的智能水平为基础,但“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因为知识是有限的,而想象力几乎概括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它推动技术进步,它甚至是知识的源泉。”(爱因斯坦语)遗憾的是,如今的应试教育使得社会、学校、家庭三位一体地围绕分数旋转,酿成一个重学历轻能力,重死板理论轻灵活实践,重科学知识的生硬灌输轻科学精神的情趣培养,重循规蹈矩轻独立思考,重共性轻个性的恶性循环,恶果是青少年最可贵的丰富想象力被扼杀。而期待被马克思称为促进人类发展的伟大天赋的想象力,成人之后再重新获得激发,近乎不可能。这将是我们未来发展中的一个隐忧。
恰恰文学艺术靠想象而存在,文艺提供给我们无尽的想象空间,无尽的角度去观察、感悟社会人生。这种对心灵世界的深化与开拓的艺术想象的作用完全可以平移和借用于科学思维中,扩展科学发现的视角和增加激发科学思考的“灵感”,从而提升创新意识与能力。许多大科学家和文艺都有不解之缘,钱学森在新时期伊始发表过关于“形象思维”的论文,轰动并启示了文艺理论界;陈省身有“数学是美丽的”名言,他对唐诗的独特见解,连古诗词专家教授都赞叹不已。许多大科学家在探索真理之时都怀着某种审美情感,而艺术修养又源于他们青少年时代所接受教育中的艺术熏陶。他们都是“以美启真”的典范。
未来世界的竞争拼的不单是科技,而是人的整体内涵。文艺是社会人生经验的浓缩,是人类真善美情感的结晶,它在“润物细无声”的积淀中对人的心灵美好及人格的生成与健全所起到的作用,是其他任何教育都不能取代的。遗憾的是,我们现在的教育,重智育轻德育更轻美育;我们现在的文艺,不是“寓教于乐”的“逗你玩儿”。记得一位哲学家说过:我们需要崇高的美德去工作,同样也需要崇高的美德去休闲。艺术教育的缺失导致青少年不能在美的耳濡目染中健康成长;而人性的缺失是可怕的。学习尖子的大学生将硫酸泼向棕熊,杀母亲杀同学的中学生等等社会与人生悲剧绝非偶然,它是模糊与淡薄了社会核心价值体系和远离与忘却了温暖灵魂的艺术教育、情感教育而使然。记得爱因斯坦有句形象的话:“我们全部值得称赞的技术进步以及整体的技术文明,都可以与一个病态罪犯手中的斧头相比。”比喻得震撼人心,但却接近事物的本质真实。我们千万不能自己给自己制造“情感危机”。
钱学森、陈省身、杨振宁、李政道、袁隆平……通过这些大科学家对增进人类利益、推动社会进步的思想感情和意志行为,我们能触摸到他们那一颗颗伟大的心灵,能产生对他们人格魅力的一种特殊尊重。他们都是“塔顶”会合的典范。文艺的真善美不仅外化为社会的科学意识;也内化为科学家的良心。
企望“艺术走进校园,洒下春光一片”,企望教育能落实钱老殷切的期望:“处理好科学和艺术的关系,就能够创新,中国人就一定能赛过外国人。”的确,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本质上是一种文明的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