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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一个资料里看到，当年霍金读博士时，他的导师曾说过：一个博士论文应当包含大量的原创知识。这个说法让我想了好多天：一是究竟什么算是原创；二是原创知识在文学批评里如何体现？也就是在最近一些年里，类似“原创小说”等等原创文学的提法经常见诸于文学报刊，这让我好生怀疑：难道当下文学真的还存在着那么多的非原创（抄袭？因袭？）作品，值得我们郑重其事地提出原创？而在标榜为“原创”的大量文学作品里，至少我很难阅读出那种新颖的生活感觉、新颖的艺术表达和让人眼睛一亮眼界大开的思想与境界。从历史规律上看，文学作品也都是互相影响、互为因袭，这样才会有少量的杰作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成为经典。但这种互为影响、互为因袭的创作形式，对文学而言，本质上不算是非原创。你能说王蒙的《组织部里来了个年轻人》相对于尼古拉耶娃的《拖拉机站站长和总农艺师》是非原创的吗？你能说鲁迅的《狂人日记》相对于果戈理的《狂人日记》是非原创的吗？同样是初恋的叙事，你能说最近流行的《山楂树之恋》相对于歌德《少年维特之烦恼》、屠格涅夫的《初恋》不是原创的吗？大量的文学史实都表明了，许多文学名著都存在着渊源以及所受的影响，这决不是原创与非原创的问题。因此，我想，提出“原创文学”的人，至少是缺少文学常识的；或者说，他是想提供一种新的文学思维，但却显示出自己的文学知识的欠缺。
但是，在文学批评里的原创性问题，却显得十分重要，也显得十分突出。我向来觉得，就文艺批评的性质而言，它也是一种文学创作，是相对于生活与文学现象而进行的文学创作，即它是根据批评家对生活、文学现象的感受和思想而进行的情感的表述。也就是说，文艺批评，作为一种文体，把它归类于纯粹的理论文体形态显然不合适，凡是那些在理论上套话连篇的文艺批评，基本上是文艺批评的残次品。尽管如此，文学批评还是要求具备一定的理论深度和宽广的视野，在这样的基础上，文艺批评应该具备一定的原创性。这样的原创性，即原创的文学知识：观点和思想。 文学批评的主要任务是对文学作品、现象的内涵与意义的阐释与发现。作为一种中介性质的文体，它是在读者与作者之间，在读者作者与理性之间的一种沟通的桥梁。它是批评家相对于生活与文学之时的艺术感受的情感表达和思想的结果，这和文学创作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但正因为是它的这种特殊性，使它具有一定的原创文学知识、对文学的独特理解和见识。当下许多文艺批评之所以读之无味的重要原因是因为人云亦云，既没有自己情感的独特表达，又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原创知识。就是说，这样大量的文艺批评充斥在文坛里，即没有表达出文学独特个性情感，又没有表达出独到的文学识见，即观点和思想。文学批评的原创知识，主要体现在对生活与文学的基本认识，基本理念，即什么是文学。在这个问题上，尽管和文学的丰富性相比，理论的概括不能穷尽文学现实,但是，作为表达批评家自己的个性，它应该具备自己独特的文学认识和文学观点。这种认识与观念，实际上是在表述自己对生活的独特认识与理解。这显然是一种思想。有无思想的文学批评是衡量文学批评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方面。随之而来的，还有对文学艺术表达的基本认识与看法。对于文学来说，创作是一种创新，是以新的艺术表达来进行的，即新的叙事。文学批评，也就是要发现、总结归纳和表述这样的新艺术表达。在好多时候，作品、生活中新的因素新表达由于批评的认识上的局限，未被发现而被忽略不计。表面上看是批评对艺术的短见，却暴露了批评对艺术的短视和无知。 我不是在说，文学批评要包含大量的原创知识，但我要证明的是，它必须具备一定的原创知识，哪怕是一点，一个侧面，也许就会使批评别开生面，引人入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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