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已公布的资料中我们了解到,哥德尔的遗稿包括未发表的论文手稿、演讲稿、授课讲义、各类札记和哥德尔自己编号的100多本笔记(其中包括16本数学笔记、14本哲学笔记、2本神学笔记),内容涉及数学、物理学、逻辑、哲学、历史和神学众多领域,所有文字或以德文、英文、或以一种老式德文速记法写成,大多数文字还有待进一步破译。美国数学家约翰• 道森(John W. Dawson, Jr.)率先获准进入哥德尔遗稿并于1982年完成了大批遗稿的编目。1979年国际符号逻辑学会理事会研究决定出版 《哥德尔文集》Kurt Gödel : Collected Works(1986),遂由菲夫曼(S.Feferman )等一流逻辑学家组成编辑委员会实施出版计划,1986、1990、1995年分别出版了文集的I—III卷。第一、二卷为所有已发表的文字的结集,大约有80篇。其中有33篇述评和书评类文章,近10篇是对曾发表文章的修订,其余有3篇关于逻辑完全性的,5篇关于数学不完全性的,4篇关于集合论一致性结果的,2篇关于判定问题的,1篇关于证明长度的,3篇关于命题演算的,5篇关于直觉主义及泛函解释的,4篇关于数学哲学的,3篇关于相对论和时间哲学的,5篇关于几何的,1篇关于数理经济学的,1篇关于非标准分析的。第三卷包括部分未发表的论文手稿、演讲稿和专题讲座讲稿,大部分涉及到哲学。三卷文集每篇文章前均由专家撰写导读文章,介绍论文产生的背景、主要内容以及相关领域的最新研究成果。目前《哥德尔文集》其他各卷还在陆续编目出版,哥德尔思想及其潜在的哲学和科学价值正日益受到学界的关注。
事实上,自1931年不完全性定理问世以来,国外哥德尔研究就大致沿着四个方向展开了:(1)对哥德尔的逻辑和数学成果的研究以及建立在此基础上的后续研究;(2)对哥德尔哲学思想的探讨;(3)哥德尔思想对其他领域的影响;(4)关于哥德尔的传记式研究。从目前已公布的文献看,第一个方向的研究较为深入,且大多数已成为数理逻辑学家的专门技术性领域,第三个方向的研究较为零散,而第二个方向真正的系统研究从80年代后期才刚刚起步。王浩《对哥德尔的反思》Reflections on Kurt Gödel (1987)和《逻辑之旅:从哥德尔到哲学》 A Logic Journey: From Gödel To Philosophy(1996)显然在这方面作了开创性工作,其中对哥德尔思想的论述主要依据作者七十年代与哥德尔的亲身接触和多次单独交谈所获得的资料,特别对哥德尔的一些鲜为人知的哲学思想及其在他的逻辑和数学工作中所起的决定性助探作用作了精辟阐述,是目前为止最为丰富的哥德尔思想研究成果,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克莱索尔(Georg Kreisel)的《库尔特• 哥德尔》Kurt Gödel:1906-1978(1980)、卡尔• 门格尔(Karl Menger)的《追忆哥德尔》Memoyies of Kurt Gödel(1982)以及辛迪卡(Jaakko Hintikka)和约翰•道森的两部新作《哥德尔》On Gödel (1999)和《逻辑两难:哥德尔的一生》Logical Dilemmas-The life and Work of Kurt Gödel(1997)是风格不同的几部评传,前三者学院味较浓,侧重哥德尔的逻辑和数学成就和深刻的哲思;后者更侧重哥德尔的生活工作经历和个性特征 ,分别从不同角度为世.人了解哥德尔的思想提供了可靠的背景信息。特别是道森的著作,以翔实的史料向世人展示了哥德尔具有传奇色彩的一生,对哥德尔的科学理性和个性的极端不稳定性之间的张力作了独到分析。辛迪卡的书则更多地着墨于哥德尔思想产生的理论背景极其对人类思想史的重大影响。此外,沙克尔(S.G.Shanker)编辑的《哥德尔定理聚焦》Gödel’s Theorem in Focus (1988)、罗格斯-孔塞格拉(F.A.Rodriguez-Consuegra)编辑的《哥德尔的哲学手稿》Kurt Gödel, Unpublished Philosophical Essays(1995) 等几部论文集也提供了哥德尔研究的丰富原始资料。《哥德尔定理聚焦》集中讨论了哥德尔定理产生的背景及其意义,收录的多为名家名篇。例如,道森的“透视哥德尔”和“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的接纳过程”、克利尼(S C.Kleene)的“哥德尔生平”、沙克尔的“维特根斯坦论哥德尔定理的意义”等。《哥德尔的哲学手稿》由美国当代最有影响的哲学家蒯因(W.V.Quine)撰写序言,罗格斯─孔塞格拉加写了长篇引言,对哥德尔的数学哲学思想从本体论、认识论和语义学三个角度作了概括,并将不曾收入《哥德尔文集》第三卷的《数学是语言的语法吗?》论文手稿的第四、第六稿编入选集。另有其他散见各学术期刊中的文献也在哥德尔研究中占据一席之地。例如,迈迪(P.Maddy)发表在《符号逻辑杂志》上的《当代柏拉图主义的根》The Roots of Contemporary Platonism(1989)、载于《符号逻辑通报》上的查尔斯•帕尔森(C.D.Parsons)的《哥德尔思想中的柏拉图主义和数学直觉》Platonism and Mathematical Intuition in Kurt Gödel’s Thought (1995创刊号) 和他的《蒯因和哥德尔论分析性》Quine and Gödel On Analyticity(1995)、克勒(E.K*hler)的《哥德尔与维也纳学派:柏拉图主义反对形式主义》Kurt Gödel And Vienna Circle:Platonism Against Formalism (1991)等文章,对哥德尔丰富而深刻的哲学思想均提出了一些独到的分析,极具启发意义。
最为国人熟知的恐怕是霍夫斯塔特(Douglas Hofstadter)的《哥德尔 艾舍尔 巴赫 :一条永恒的金带》以及彭罗斯(R.Penrose)的《皇帝新脑》The Emperor’s New Mind –Concerning Computers, Minds, And the Law of Physics(1990)两部著作,其中作者颇j具匠心地试图以极大的视觉冲击和通俗幽默的笔调,以不完全性定理为主线将哥德尔艰深的思想向学院门墙外的大众传播,曾在许多读者中产生巨大的轰动效应,但同时也引起了一些批评,被称作“哥德尔定理令人吃惊的强应用”。另外一个一直引起人们关注的方向是一批具有数理背景的哲学家和科学家所热衷的自30年代以来即开始的心-脑-计算机-哥德尔定理问题的大讨论:其中斯莱扎克(P. Slezak)的“哥德尔定理和心” Gödel’s Theroem And Mind (1982)鲁卡斯(J.R.Lucas)的“心,机器和哥德尔”Mind, Machines And Gödel (1996)、菲夫曼的“彭罗斯的哥德尔论证”Penrose’s Gödelian Argument(1996)、爱迪斯(T.Edis)的“哥德尔定理如何为人工智能提供支持?” How Gödel’s Theroem Supports the Possibility of Machine Intelligence?(1998)、麦克马尔(McMall)的“图灵机能知道哥德尔语句是真的吗?”Can a Turing Machine Know That the Gödel Sentence Is True? (1999)等,分别站在不同的角度利用哥德尔定理或者为人工智能提供理论依据,或者反对强人工智能观点,虽然谁也说服不了谁,却也因此成为国外哥德尔研究中的一道独特风景。在这个方向上,王浩的“论物理主义和算法主义:机器能思维吗”On Physicalism And Algorithemism :Can Machines Think ?(1993)引用哥德尔本人的解释,详尽讨论了直接应用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是否能够推出“人心胜过计算机”的结论这个哥德尔本人也感兴趣的问题。
进入80年代以来,哥德尔纪念活动纷纷在各地举行。1986年一部电影剧本 《库尔特• 哥德尔:一个数学神话》Kurt Gödel: A Mathematical Myth 问世,同年在维也纳等地召开了三个缅怀哥德尔的集会。 1987年“哥德尔学会”在奥地利正式成立。1992年在巴黎举办了部分欧洲学者参加的哥德尔定理专题会议并出版了由沃考夫斯基(Z.W.Wolkowski)主编的《第一届哥德尔定理专题会议论文集》First International Symposium on Gödel’s Theroem (1992)。1993年在哥德尔家乡布鲁诺举行了第三届纪念哥德尔学术讨论会,会后出版了论文集《可证性逻辑和证明论》Computational Logic And Proof Theory:Third Kurt Gödel Collpquium (1993)、1995年英美著名逻辑学家在波士顿召开哥德尔哲学专题讨论会,大会报告中有王浩的“哥德尔的哲学观”、 戈德法布(W.Goldfarb)的“论哥德尔的一般哲学观” 、辛迪卡的“哥德尔与集合论基础”、 道森 的“哥德尔的贡献”、韦布(J.Webb)的“哥德尔遭遇几何学、集合论和物理学中的直觉”等。1996年在布鲁诺举行纪念哥德尔诞辰90周年学术讨论会,会后出版了论文集《数学计算机物理学的逻辑基础:哥德尔的遗产》 Gödel’96 Logical Foundations of Mathematics , Computer Science And Physics -- Kurt Gödel’s Legacy(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