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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心》的易象思想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1970-01-01 08:00于哲学网发表

 


三、象为文用


    刘勰取象以论文:文立而象显,象具而文生,水乳交融,相得益彰。分析《文心》所取卦象,意义大致有四;象为文原,象通神理,象示通变,象以明义。

    其一,象为文原。


    如上所述,《原道》取了三极之象。三极卦象是以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出现的。这个整体便是文原。刘勰先述道之文,再叙人之文。“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这里的“心”是“实天地之心”的“心”,是指人。这就是说,有了人才有人之文。天之文表现为“象”,地之文表现为“形”,人之文表现为“言”。天、地、人都有各自的“文”,因而都是文之原。正因为如此,所以刘勰开篇便强调:“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这里的
“文”,当然包括人之“文”。人之文的出现,必须以人的产生为前提。这就意味着人是“与天地并生”的。可见刘勰是将三才当作一个整体看待的。同时,也可推知刘勰是以人产生之后作为立论起点的。我们今天认为,人是后天地而由猿慢慢进化来的。但刘勰不计较其先后,从“文”的角度谓“与天地并生。”换句话说,这里的基本意思是,刘勰认为当天、地、人产生之后,才能产生一个包含天文、地文、人文在内的完全的“文”。

    既然天、地、人都是文之原,为什么刘勰只称文原于“道”呢?{原道》的“道”,源于道家思想。道家学派认为“道”是产生万物的本原。{老子》四十二章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天、地、人都是由“道”生成的,当然天之象、地之形、人之言也是自“道”发展而来。“道”的内涵为阴阳。由于“人法地,地法天”的缘故,“阴阳”便可包含与之相对应的“柔刚”与“仁义”。因此在三极卦象中,天极、地极、人极虽只表现阴阳的分别,却包含了“柔刚”与“仁义”的不同。

    象、地形是“道”的产物,今天称谓自然的产物;人之言也是自然的产物吗?是的。

    “言立而文明”。人之文也是自然的产物。人之文是人的思维和意识的反映。恩格斯说:“如果进一步追问:究竟什么是思维和意识,它们是从哪里来的,那末就会发现,它们都是人脑的产物,而人本身是自然界的产物,是在他们的环境中并且和这个环境一起发展起来的;不言而喻,人脑的产物,归根到底亦即自然界的产物。”[13]既然作为人的思维意识的一种特殊形态的文是自然界的产物,那末,自然界也就是文之原;即“道”为文原。

    当然,这里刘勰所谓的“文”,是指文的原始萌芽。这与鲁迅称未有文字之前就有“杭育杭育派[14]的逻辑是一样的。所以《原道》称:“人文之原,肇自太极。”

    但《原道》的目的,不仅在于说明文的原始因素原于“道”,更重要的在于阐述人之文是在“道”的基础上发展、成熟的。“道”的具体内涵就是三极卦象。“幽赞神明,《易》象惟先。”隐微曲折地表明变化莫测的道理的《易》象,是最早的人文,也就是人文之原。顺着这个逻辑,所以《宗经》称:“三极彝训,其书曰经。经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鸿教也。故象天地,效鬼神,参物序,制人纪,洞性灵之奥区,极文章之骨髓者也。”很明显,这里也是就三极卦象来立论的。在刘勰看来,三才为文之原,反映三才的三极卦象则是人文之原。

    对于《原道》之“道”,《龙》学家的认识颇为分歧,唯心、唯物、心物二元论三者都有。我想,既然《龙》学家都承认《原道》的基本观点来自《周易》,就可顺便追问一句;是否取有卦象呢?如果上面关于《原道》取三极卦象的论述基本符合事实的话,那末,似乎可以在三极卦象基础上寻求“道”的涵义。如此,《原道》之“道”的哲学归属便只有唯物一家了。

    其二,象通神理。


    “幽赞神明,《易》象为先。”《易》象能含蓄而微妙地阐明神明之理,刘勰取象的根本原因正在于此。象赞神明与字载神明,其理相通。《易》,运用阴阳(-- 一)简单的符号组成卦象;文,则是运用文字复杂的符号构成篇章。两者的目的都在于表达“神明”之理。 

    《原道》认为:人之文原于“道”,又表现“道”。故言:“言之文也,天地之心哉”,意即人之文是“天地蓦本精神的体现”。[15]在这一逻辑的指导下,把“道”之文融合于人之文,所以说:“写天地之辉光,晓生民之耳目矣”,“辞之所以鼓天下者,乃道之文也。”,

    “天地之辉光”、“道之文”,即“道心”,即神明、神理。《系辞上》云:“阴阳不测之谓神。”所谓神理,意即变化莫测的道理。此道为圣人所研讨,故而引出“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的结论。圣人研讨神理的目的在于设教。所谓“道心惟微,神理设教。”

    神理、圣人、设教,皆系于{易》象。“神理设教”是《文心》取象的根本目的。

    “神理设教”这一思想,贯串整部{文心》自不待说,也是贯串所取卦象的基本内容的。《诏策》的取象,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 

    《诏策》:“《易》之《姤·象》;“后以施命告四方’。诰命劝民,若天下之有风矣。”《姤·象》:“天下有风,姤。后以施命诰四方。”天下有风”是由《姤》的卦象来的。这里的卦象为上乾下巽,所以谓“天下有风”。这里取此象,说明《诰》、《命》这类文体,写“天地之辉光,晓生民之耳目”的情形。《风骨》云:“《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天下有风”,喻化感天下之意。

    《诏策》:“《易》称‘君子以制数度’”。《易·节·象》:“泽上有水,节,君子以制数度,议德行。”君子用以制数度、议德行的是《节》。何谓“节”?“泽上有水”为“节”。《节》,作为卦名的解释很多:“节者俭也”[16]“泽上有水,容量有限,所以是节制。”[17]前者未从卦象说;后者虽从卦象解,但难以圆其说。《节》的卦象是上坎下兑,故称“泽上有水”。河水漫出,才谓“泽上有水”,至于漫出的“容量”,那是没有一定的。

    到底“节”为何义?我以为泽里有水,泽上又有水,两水相合为“节”;“节”者信也。尚秉和说:“古剖竹,合以取信。故《说文》云,‘节,竹约也。’《序卦》云:‘物不可以终离,故受之以节。’节之用在合,故与离对文。又曰:‘节而信之’。是《序卦》即以节为符信也。凡卦名皆从象生,震为竹,而二至五正反震,两竹相合,则信成矣。[18]节为信,君子凭信制定数与度,凭信品评德行。《诏策》取{节》象,虽是为了说明古人“本经典以立名目”,但设教思想自存其中。

    《诏策》还取有《离》、《震》、《涣》诸卦象,都贯注了设教思想。

    除《原道》、《诏策》之外,《徵圣》取《夬》、《离》卦象,《宗经》取《蒙》象,《论说》取《兑》象,《事类》取《大畜》卦象,也都含有设教的目的。

    象通神理,圣人作象,教由象生,文亦如此。


    其三,象示通变。


    “《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他也,三才之道也。道有变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系辞下》)爻,交也,道变动使阴阳交,等,群也,阴阳交而生群物,群物相杂之谓“文”。“文”乃道变运动阴阳的结果。刘勰取六爻阴阳相错之象,运用于文,加以发挥,敷成《通变》之说。

    《通变》云;“参伍因革,通变之数也。”《系辞上》云:“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地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象三才的内卦,由一爻至参(三)爻而终;数至五而极,因为天数只五(一、三、五、七、九),地数也只五(二、四、六、八、十)。爻终、数极则必反初,故谓“参伍以变”,地数、天数表阴阳,阴阳相错,故谓“错综其数。”变、错之中有因有革:因则
通,革则变。所以刘勰称;“参伍因革,通变之数也。”可见,《通变》的思想源于《易》的爻变之象。

    《通变》云;“文律运周,日新其业。变则堪久,通则不乏。”《系辞上》云:“日新之谓德,生生之谓《易》。”《系辞下》云;“《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谓典要,唯变所适.”将《通变》与《系辞》对照看,无待分析,可知刘勰立论仍本于爻变之象。
    

    卦三画,只有三才之象,卦六画,始成爻。即所谓“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系辞下))爻为交。初爻与四爻交,二与五交,三与上交。一奇一偶,一阴一阳,即所谓“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循环往复,以至无穷。所以说“变则通,通则久。” 

    《易》象这种通变思想,用之于文,则表现为继承和创新的辩证关系。

    《通变》云:“夫设文之体有常,变文之数无方。何以朋其然耶?凡诗、赋、书、记,名理相因,此有常之体也,文辞气力,通变则久,此无方之数也。……譬诸草木,根干丽土而同性,臭味唏阳而异品矣。”通变,即常变;常中求变,变中存常,常变互用。按《通变》的意思,常指文之体,变指文之数。体,不仅是指“诗;赋、书、记”这些文章体裁之名,更重要的是指这些文章赖以立体之理。这个体的内涵;即《宗经》的“六义”;情深而不诡,风清而不杂,事信而不诞,义直而不回,体约而不芜,。文丽而不淫。“六义”是一个整体,象一个人的“神明”、“骨髓”、“肌肤”(《附会》)。这是讲作文的总体原则需要继承。数,不仅指字法,句法、章法,更重要的是指用事创意之法。所谓“文辞气力,”“文辞”是形式因素,“气力”是内容因素。“气”,对于盲来说,内涵虽然复杂,但一个基本的方面则是指事理。“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是集义所生者”(《孟子·公孙》)“义”为正义之事,道即理。文章的“气力”,正是由事理所构成。由此可知,继承的是刘勰所总结和提倡的创作原则,创新的是事理与语言等等。

    《通变》的思想,表达了文学发展的规律。任何一个伟大的文学家,都是在人类文化的土壤中,首先是在民族文化的土壤中,耕耘播种、开花结实的。文学的创新,必须以继承为前提,创新决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比较地说,继承易而创新难。如何创新呢?{通变)认为:“数心酌于新声”,“趋时必果,乘机无怯,望今制奇。”时”与“今”,即作者所处的时代。这就是说,文章必须随时代而变革。因为“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时序》)。这个思想也是来自《易》的爻变之象的。《系辞下》云,“变通者,趋时者也。”趋时”、“望今”,是文学创新的关键所在。“新”存何处,一般地说,“新”生于时。一个新的时代,是以新的思想、新的人物、新的事业、新的成就为标志的。文学表现人民的新风貌、事业的新开创、社会的新局面、历史的新进程,而又具有与新的内容相统一的新的艺术形式,就是创新’。

    文学以社会生活为源泉,以表现时代精神为归宿。社会发展了,时代前进了,文学不仅要随之变革,而且往往须走在前头,为新时代的到来,呼风唤雨,鸣锣开道。所以《徵圣》云:“夫鉴周日月,妙极几神,文成规矩,思合符契”。《系辞上》云;“变通配四时,阴阳之义配日月。”变通离不开时间观念,任何事物的变化发展,总是通过一定的时间来显现的。因此刘勰以为文学创作须周密地考察时间的前进,所谓“鉴周日月”,从而认识时代的发展。这样
写出的文章,‘就有先见之明,美妙到了神奇的地步,即所谓“妙极几神。”《系辞上》云:“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系辞下》云;“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文学的创新也要“极深而研几。”几,对于时代来说,就是新的苗头,新的事物,新的动向,它预示着历史前进的方向,表现着生活的必然逻辑,反映着事物的本质。所以说“数必酌于新声”,“望今而制奇”。这些思想都是从《易》的爻变之象而引申、生发的。

    此外,《宗经》、《议对》、《丽辞》、《隐秀}诸篇,都取有爻变之象,分别从不同角度,论述了文变思想。  


    其四,象以明义。


    上述三个方面,是通贯《文心》的基本思想。这里拟言的所取卦象,则是说明局部文意的。 

    《论说》:“说者,悦也;兑为口舌……”《兑·彖》:“兑,说也。”说,是悦的同音通假。悦义自《兑》象而生。《兑》,一阴见于二阳之上,阳得中而遇二阴,阴阳相吸,故谓之“悦”。《说卦》云;“兑为口舌”。《说文》臣铉等注“兑”云:一一古文兖字。……当从口、从八,象气之分散。”所以称兑为口舌。《论说》取《兑》象,是要说明“说”从口出,须取悦于读者。因为“说”以服为目的,心悦才能诚服。
 

    《书记》:“符者,孚也。徵召防伪,事资中孚。”《中孚》中间四爻为反正“震” 象相合。《说卦》云:“震为竹,”即两竹符相合,故谓“中孚”。孚,信也。此与《节》卦同。所以刘勰说:“徵召防伪。”伪,则不能取信于民。

    《丽辞》云:“序乾四德,则句句相衔,龙虎相感、,则字字相俪;乾坤易简,则宛转相承;日月往来,则隔行悬合;虽句字或殊,而偶意一也”。{乾》的四德“元亨利贞”,即春夏秋冬四象。《乾·文言》云;“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元“生物开始”;亨,“生物顺适”;利,“生物发展”,贞,“生物成熟。”[19]除春夏秋冬四象外,这里还
取有爻变之象。《系辞下》云;“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周易》运用阴阳相推的道理,以爻变的形式,构成一年十二个月的卦象。自夏历十一月《复》始至十月《坤》止。《复》卦始生一阳,经《临》、《泰》、《大壮》、《夬》至《乾》阳极;阳极反阴《姤》卦始生一阴,经《遁》、《否》、《观》、《剥》至《坤》阴极,一岁成。日月相推,寒暑往来,月卦的爻变之象将其表现得明确而具体。《丽辞》取上述两象,在于从文条角度说明偶义。

    《隐秀》:“伏采潜发,譬爻象之变互体,川渍之韫珠玉也。故互体变爻,而化成四象;珠玉潜水,而澜表方圆。……辞生互体,有似变爻。’”勰称“互体变爻,而化成四象”,则“四象”是指“四营”,只有“四营”中有“变爻”现象。《系辞上》云:“四营而成《易》。”《周易集解》引荀爽语:“营者,谓七、八、九、六是也。”七、八、九、六”是以占卜过程中“三变”之后的余策而定。”“三变”之后的余策有四种:余三十六策,“揲之以四”,揲数为“九”,是为老阳;余三十二策,为“八”,即少阴;余二十八策,为“七”,即少阳;余二十四策,为“六”,即老阴。根据阴阳相推、物极必反的道理,“七”、“八”为不变之爻,因其“少”;“九”、“六”为可变之爻,因其
“老”。本卦成,必循可变之爻而求“之卦”。变,为互变,“九”变为“六”;“六”变为“九”。故云;“爻象之变互体。”《隐秀》取爻变之象,是为“辞生互体”寻找理论根据。

    《物色》云:“阳气萌而玄驹步,阴律凝而丹鸟羞。《易》之月卦,以《坤》为夏历十月卦。《坤》,为老阴;老阴必变。变则反,反为《复》;《复》一阳下生,其时为十月冬至。《复·象》云:“雷在地中,复。”《复》上坤下震,故云“雷在地中”。《说卦》谓“震为雷,为龙。”《乾·象》云:“潜龙勿用,阳在下也”。故雷为阳。“雷在地中”即“阳在地中”。因而“阳气
萌”,取《复》象。 

    “阴律凝”,取的是《观》象。《吕氏春秋·音律》将律历相配,使十二律与十二月相对应。刘勰这里用其义,称“阴律”。这样也可避免与上文的“气”字相重复。“阴律凝”,实为“阴气凝”。“阴气凝”是对《观》的卦象而言的。《观》象阴气过半,将很快经《剥》发展至老阴《坤》,所以说阴气开始凝聚。其时在酉,即夏历八月。就律历说,即“南昌之月”。《音律》云“南昌之月,蛰虫入穴,趣(陈奇猷注:“趣”,读为“促”。)农收聚,无敢懈怠,以多为了:务。”冬天将到,一些虫蛇之类将冬眠,冬眠前,要进食以储备冬天所需营养,因此刘勰称 “丹鸟羞”。

    《物色》取《复》、《观》卦象,以明“四时之动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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