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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科学哲学中的“不可通约性”概念(1)-科技哲学
来源:  作者:李醒民  点击:次  时间:2002-02-06 00:00于哲学网发表

 事实正是如此。正如佐野正博所指出的,库恩在《结构》一书中把不可通约性分为三种类型。第一是关于科学的基准及定义的不可通约性。相异的范式的科学性基准有各种各样的差异,范式之间的争论在理性上就成为难以契合的东西。随着科学性基准的变化,作为研究活动的科学的不连续性也就产生了。第二是由于观察术语及理论术语的意义改变而导致不可通约性。第三是由于范式的变化,科学工作者活动的“世界”改变了,在这种意义上它也是不可通约的。科尔迪希(C. R. Kordig) 从观察上的根本性变化、规则性标准的根本性变化和基本意义的根本性变化三方面来理解科学革命所引起的不可通约性。牛顿•史密斯也把不可通约性的根源分为价值的变化、规则的根本性变化和基本意义的变化三种类型。 的确,在理论的更替中,在科学的发展中,存在着费耶阿本德所说的“逻辑链条”的中断,即存在着不可通约性。
普特南反对不可通约性概念,他认为意义不可通约的说法是荒谬的,科学术语的指称是跨理论的。诚然,跨理论的术语是存在的,但只有在词典结构相同之时;词典结构不同,术语就无法跨理论了。出于同样的理由,哈金(I. Hacking)关于只要采纳实体实在论,就可以使不可通约性消失的论点站不住脚。
2.不可通约并非不可比较。
不可通约性并不是像劳丹、夏佩尔所说的那样,意味着不可比较。库恩曾多次强调,不可通约并非不可比较。他在1988年10月23日致日本熊本女子大学教授梅林诚尔的信中尤为详细地说明了这—点:“首先,当我谈到两个理论或范式是不可通约的,我绝不意味着它们之间是不可比较的。‘不可通约的’这个术语本身是从数学中借用来的,指的是没有公度。例如,—个等边直角三角形的边与斜边是不可通约的,因为没有一个单位使得斜边是边长的整数倍。但两者可以以任何需要的精度进行比较,斜边的长度大于边长的1.41倍而小于边长的I.42倍。‘不可通约性’应用于科学理论,意欲提示出,需要陈述一个科学理论的语言很像诗的语言,使用一种理论的语言不可能把某些陈述(但只某些)以确定真值所需要的精确性翻译为另一种理论的语言,但两者仍然是可以比较的。” 库恩指出,通过诠释或语言习得,科学家可以理解相互不可通约的理论或范式,从而可以相互比较和相互交流。
由于费耶阿本德认为观察术语依赖于理论,即不存在中立的事实,事实也由理论来决定,因此当理论发生变化的时候,事实也要相应地发生变化,所以就内容比较理论不可能了。但是正如有关文献 所探讨的,费耶阿本德找到了形式化的比较方法。第—,寻找两个理论之间结构上的同型性,通过对有限结构要素集合的比较,以便确立二者之间存在的形式上的差异。第二,模型构造法。设有两个不可通约的理论T和T´,费耶阿本德建议我们在T´之内建造T的模型T,然后再考虑T的命运。因为T和T´是同型的,所以只要能找到足够的证据拒斥T,就可以找到足够的证据拒斥T´。第三,借助发明更普遍的理论提供—个共同的基础,以便藉此定义两个不可通约的理论均可以接受的经验陈述。但是,费耶阿本德的形式化的比较方法是有不少困难和问题的。
3.不可通约性强调了科学发展中的质变。
在厍恩那里,不可通约性是与他的科学革命概念密不可分的。革命前后的新旧理论或范式之间是有质的不同的,是不能完全还原的,也就是不可通约的。这种质变表现在社会学、心理学和语言学诸多方面,即科学共同体的世界观变化了,科学家个人在心理上发生了格式塔转换,科学术语的意义大为改观。不可通约性强调的正是科学发展中的质变,它是科学革命的鲜明标识,它对逻辑经验论的归纳主义的静态的累积科学观做出了强有力的否定。
4. 不可通约性没有否认科学发展的连续性(继承性)。
不可通约性强调科学发展中的质变和革命,但并不意味着科学发展的连续性的中断。如果说库恩在《结构》中关于这个问题的观点还有些偏颇的话,那么他在《必要的张力》(1979年)的序言中已意识到这种缺陷:“我写革命—书时,曾把革命说成是某些科学术语发生意义变革的事件,我还提出,变革的结果出现了观点之间的不可通约性以及不同理论支持者之间交流的局部中断。我由此认识到,‘意义变革’是—个问题而不是一种可以加以孤立的现象。现在主要是通过蒯因的著作,我已相信不可通约性和局部交流问题可以采取另一处理方式。不同理论(或不同范式,按这个词的广义而言)适应于不同的世界。因此,他们把握彼此观点的能力,不可避免地要受到转译过程和确定参照物的不完善性的限制。这些问题是我最关心的,希望不久对此将有更多的话说。” 果然,从80年代起,库恩在几篇颇有份量的专题论文中通过两种途径解决科学发展的连续性问题。其—是限制不可通约性的范围,指出大多数术语的指称和意义在相互更替的理论中基本没有变化。其二是指出不可通约的两个词典尽管结构不同,但分类范畴也有相当大的覆盖面,足以保证诠释或语言习得的进行,从而是可比较、可交流的。
正如文献[11]中所探讨的,费耶阿本德的不可通约性至少肯定了科学革命过程中的三种连续性。其一是内在的连续性,它强调整个人类思想史均是科学的—部分。在费耶阿本德看来,科学理论的产生决不限于直接先于新理论的旧理论背景,而是产生于整个观念的历史中。这样一来,新理论与先行理论的表面间断性反而更鲜明地映衬出新理论与整个思想史发生的有机联系。其二是不可通约性导致对外在的连续性的强调。费耶阿本德认为,一门科学之所以拥有一个内部史,就是因为它的外部史包含着多种补偿行为,这种行为在每一个转折关头都要违反具有限定功能的方法论。如果仅仅从内部看,伽利略的科学代替亚里士多德的宇宙论当然呈现一种间断,但是若把外部力量考虑在内,若把科学放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加以考察,知识的增长与理论的更替都没有什么间断性。其三是意义条件之间的连续性。按照费耶阿本德的观点,建立—种新世界观和一种与其相对应的语言是一个需要化费相当长的时间的过程,新旧世界观之间并非一种绝对真空状态。首先,在这种新世界观的创造过程必须使用意义不太明确的术语;其次,意义不太明确的术语在这—过程发展到一定程度时自然会达致明朗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每一个词都是无数线条的结合点,这些线条将该词与其他词语、句子、推理步骤以及初看荒谬但种种联系建立起来之后就会变得完全合理的行为联系起来。这样一来,一个词的意义就不能仅仅决定于它本身的逻辑结构或它与外界客体的联系,而是要联系到其他词、其他思维形式,直至最终联系到整个语言的构造原理和宇宙论假定。照此看来,庞迪(G. L. Pandit)和夏佩尔指责不可通约性否定科学发展的连续性(继承性)是没有道理的。
5.不可通约性并非与科学实在论绝对对立。
不可通约性与历史归纳、不充分决定(underdetermination)一起,构成了反实在论的三种类型的论据。但是,纵观库恩和费耶阿本德的思想,他们的不可通约性并未导致他们走向反实在论的立场。相反地,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实在沦者。
库恩反对科学的发展将越来越接近真理的说法,但这只表示他像劳丹一样,反对所谓的认识论的实在论和收敛实在论(convergent realism),但他不仅没有反对、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还赞同所谓的本体论的实在论(它认为世界具有独立于作为认识者的确定性)和语义学的实在论(它断定科学理论、科学定律和科学假设是就世界所做出的或真或假的断言),他还自称自己是内在实在论者。他认为理论是有真假的,这就要看它是否与经验事实相符合。相互竞争的理论哪—个与事实吻合得更好,是非常有意义的。而且他多次强调理论要与自然界比较,要与自然界契合。他强调世界在词典获得中起很大作用,类似定义的东西仅起较小作用。共同体成员不能创造其成员喜欢的无论什么范畴。被词典描述的世界是确实的,它参与到真值的决定中,把关于它的真陈述与假陈述区分开来。费耶阿本德不欢迎认识论的实在论(理论已被证明为真)、实体实在论(强调科学理论对新实体的引入)和实证论的实在论(就实在做出判断等于断言某一特殊“幻象”比另—幻象更为可取)。他在观察受理论统统摄、观察术语与理论术语无根本性区别的重要论点的基础上,建立起以实在边界的可移动性为基点,以把科学视为参与活动的断语为特点、以伦理学真理尺度为最终结果的科学观与实在观——伦理学实在论。

参 考 文 献
T. Kuhn, 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nd Edition, 1970, pp. 102f, 112, 128f, 148~151. 库恩本人指出,与1962年初版相比,第2版在使用不可通约性概念上没有什么变化。
I. 拉卡托斯、A. 马斯格雷夫编:《批判与知识的增长》,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年第1版,第357~358页。
T. S. Kuhn, Commensurability, Comparability, Communicability, PSA, 1982, Vol.2.
Thomas S. Kuhn, The Presence of Past Science, The Shearman, Memorial Lectures, 1987. Lecture I: Regaining the Past; Lecture II: Portraying the Past; Lecture III: Embodying the Past.
Albert Einstein: Philosopher-Scientist, Edited by P. A. Schilpp, Tudor Publishing Company, New York, 1949, pp. 22,23.
P. K. Feyerabend,Explanation, Reduction, and Empiricism, In Scientific Explanation, Space, and Time, Edited by H. Feigl and G. Minneapolis,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pp. 28~97. 其中论述不可通约性的地方在第56~59、74~76、81页。本小节中的费耶阿本德的引文及观点,除特别著名外,均引自张来举博士学位论文《论怎么都行》。
P. K.:《自由社会中的科学》,兰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 990年第1版,第67~68、69页。
P. K. Feyerabend, Realism, Rationalism,& Scientific Method,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1, p. 15.
佐野正博:理论比较与不可通约性,北京:《自然科学哲学问题》,1985年第3期。
金吾伦:试谈库恩的“不可通约性”论点,北京:《自然辩证法通讯》,1992年第2期。
张来举:科学和实在:费耶阿本德的理解,北京:《自然辩证法研究》,1991年第8期。
T. S. 库恩:《必要的张力》,纪树立译,福州:福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1版,第xiv页。
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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