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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与情绪——海德格尔的生存论-存在论分析(1)-科技哲学
来源:  作者:李章印  点击:次  时间:2002-02-03 00:00于哲学网发表

 这第三种深度之烦是前两种烦得以可能的条件,是作为基本情绪的本质之烦。只是由于这种深度之烦,我们才得以发现自身的可能性,源始地把握存在者整体并开展哲学的源始认识活动。而其它一切思维和行动也都以它为前提和“媒介”。
2-3.哲学“是最高情绪的最严格的保持,是向着唯一的不可思议性开放:竟有存在者,而不是没有。”[7] 哲学认识之源思(primordial thinking)也根源于惊讶(wonder, thaymasein)这种基本情绪。希腊思想家就经常说,哲学的根源是thaymasein(惊讶)。惊讶这种基本情绪把我们置入真正思想的开端并完全规定着这种真正的思想。
哲学的源思之所以发生就在于一种源始的需求--揭蔽的需求,这种需求把人驱入对存在者和非存在者的决断之中,这种驱入是惊讶这种情绪的本质特征,它把我们驱入世界的开展以及与存在者的关联之中,并使我们自身现身。所以,哲学在本质上就是惊讶。
对于最为平常的东西,我们往往不去注意或认识它,但惊讶使这最为平常者成为最为非常者,使任何最为平常者都成为最为非常者。惊讶使我们不再遇到可以逃脱惊讶的东西,使我们不能出离惊讶,我们惊讶于所有平常者的非常性,惊讶于存在者之为存在者。这同时也使我们不能进入所有平常者的非常性,不能说明这种非常性。惊讶使我们就居留于平常性与非常性之间,并由此转向存在者整体,敞开存在者整体。在惊讶的推动下,我们知觉存在者之为存在者,经验和保持存在者的无蔽状态,并以此也把人置入敞开中,置入人的本质之中。人由此发现自身,发现自身处于存在者之中,处于世界之中。
惊讶把此在、世界、存在者整体都带出来,这种由基本情绪驱使的带出,作为对存在者自身的思想发问,“在本质上就是忍受(Leiden, suffering)”[8],一种创造性的容忍无条件者意义上的忍受,一种知觉、聆听并让自身被转渡意义上的忍受。在忍受中,发生着与被把握者的连通,发生着把捉者自身的被转渡,被转渡到无蔽之境,被转渡到physis之中。这种忍受其实正是源思,是源始的富有生命力的哲学认识。

3.科学认识与情绪

在海德格尔看来,源始的哲学认识并不是主体的意识活动或纯粹的理性活动,主体、意识、理性倒是从源始的哲学认识中派生出来的。与其把它们归属于哲学认识的范围之内,不如把它们归属于科学认识之中;与其说哲学是由意识或理性构建出来的,不如说哲学是由我们的基本情绪逼迫、驱动出来的。那么,在从源始的哲学认识向科学认识的转变过程中,情绪是否也占有一定的位置或如何占有一定的位置呢?
我们先看一看畏、烦和惊讶这三种基本情绪或情态在日常此在中具体表现出来的变式。
从畏到怕的转化。畏这种情态无时无刻不潜存于此在的在世之中,但在我们沉沦于世内在者之际,畏会转化为对具体存在者的怕或恐惧,转化为确定的具体的情绪样式。怕与畏的不同就在于:畏的何所面对是不确定的在世本身,怕的何所面对是世内或上手或现成的具体存在者;畏开展出无意蕴的世界,怕则在操劳寻摸中开展出有意蕴的世界及世内在者的可怕性这种因缘;畏的何所畏是此在的在世,而怕的何所怕则是此在本身。与畏的开展相比,怕更为具体、丰富地开展出此在、世界与世内在者,同时却降低了揭示的力度。怕的揭示虽然还不是科学的认识,但由于它对可怕者的期备、对此在自身能在的遗忘和依寓性的当前化,怕这种情绪的揭示已向科学认识迈进了一步。
从深度之烦到被某种东西所烦。“深度之烦象一种无声之雾在我们生存的深渊中到处浮动,把万物、人类和与之共在的人本身逐入一种显然的无关紧要之中。”[9] 并由此显示出存在者整体。但是,在日常此在中,这种深度之烦往往处于沉睡状态,最为常见的烦是被某种东西所烦。这种烦揭示出事物的不到时,即事物自身的特定时间尚未到达,同时也揭示出“每一事物都有其时间”[10]。当我们被确定的存在者所烦时,已有的操劳运作中断了,我们想排除这种烦。排除这种烦的努力有可能导致现成的观察和考察,寻找事物自身的特定时间,从而引起科学认识的产生。
从惊讶到好奇。与畏和深度之烦一样,惊讶这种基本情绪在日常此在中也往往被遮蔽并转化为其变式。惊讶最突出的变式是好奇。惊讶是揭示平常者的非常性,好奇则导致非常性的消失。好奇把已被认识的东西视为平常者而弃之不顾,永远追求未被认识的新奇的东西。当它对新奇的东西有所认识之后,就不再进一步理解其非常性,转而寻求更新的东西。最终好奇把它所经历的存在者都弄成同样的东西并具有永久性的特征和形式。好奇不是把存在者的上手性带近,而是仅仅以现成的观察来揭示事物,并仅仅是为了观察。好奇是导致科学认识的重要情绪,在好奇中所揭示的东西与惊讶之源思相比也更接近于科学所认识的东西。
科学认识是人的一种揭示方式,但不是源始的揭示方式,而是根植于源始的揭示方式。在上面从畏到怕、从深度之烦到被某种东西所烦、从惊讶到好奇的转化中,我们同时看到,作为基本情绪变式的怕、被某种东西所烦和好奇是促使源始认识转变的动力。但是源始的认识还没有转变成严格意义上的科学认识。严格说来,怕、被烦和好奇只是让源始的认识降落到了日常此在的揭示层次上。
情绪在日常认识中的构建作用还可以从海德格尔对日常状态之时间性的分析中加以审视。此在首先且通常都是从所操劳的存在者那里并依寓于所操劳者而来到自身,它来到自身的揭示具有期备的性质,它对世内在者的揭示基于忘情--对于本己能在的无动于衷和遗忘。日常此在期备存在者的结缘,留恋被结缘者,并在这种期备和留恋中让世内在者照面,揭示世内在者。海德格尔对日常此在的这种时间性分析也展露出情绪在日常认识中的位置。
日常认识是从源始认识向科学认识转变的中介,科学认识产生于日常认识,日常认识为科学认识准备了必要条件。这些条件大致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⑴.由于日常此在受“常人”的支配,它的理解和情绪是一种平均理解和平均情绪,所期备的东西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同样的,对存在者的解释和陈述也都是同样的,所有人都拥有同样的观点。这是日常认识的公共性。其中已经孕育了科学认识的普遍性、客观性、确定性和固定程式。
⑵ 处于沉沦状态的此在,自身丧失于“常人”的无根基之中,自以为已经在公共认识中理解了一切,无须再有本己的理解和基本情绪,无须再深入到源始的基础之中。公共认识把人从本真理解的重负中解脱出来,把人诱向对简单性的追求,而简单性原则是科学认识所共有的。
⑶ 此在的能在和存在者的存在可能性被整平、淡化,此在所期备的永远是相同的。这一方面会导致存在者的现成化和认识的现成化,另一方面也准备了科学认识的可重复性和永恒性。
⑷ 在诱人的公共认识、丧失根基和被整平的存在中,此在获得自安和平静。这种情绪又刺激此在以公共认识的方式进行多种多样的和无休止的认识,从一种存在者到另一种存在者,从一个领域到另一个领域。认识规模不断扩大,也不断接近科学认识。
普遍性、客观性、确定性、固定程式、简单性、永恒性、可重复性和认识的无穷性等是科学认识的普遍特征,而日常认识则为这些普遍特征做了必要的准备。当此在把所认识的诸区域固定下来作为专题研究对象,把研究对象从存在者的因缘整体中孤立出来,并以且仅以此在自身固有的数学因素来对存在者进行数学筹划时,严格意义上的科学认识就产生出来。
数学化的科学认识保持了日常认识的好奇、自安、平静、期备、忘情、留恋等公共化的情绪,纯粹的科学认识也有情绪的参与。而且,科学的数学筹划本身就是一种对确定性的合辙,一种追求确定性的情绪。纯粹的逻辑推理和周密的计算看似摆脱了一切情绪的影响,其实这种“摆脱”情绪的状态正是一种平静的情绪状态。
当然,科学认识中的情绪早已不是原来的基本情绪了。在哲学的源思那里,“所探讨的东西是与我们本身相关涉的,触动着(nous touche)我们的,而且是在我们的本质深处触动我们的。”[11] 在科学认识这里,触动我们的基本情绪丢失了,平静的计算性思维取而代之。
海德格尔关注的重点是科学认识的源头及基本情绪,至于基本情绪蜕变成的一般情绪究竟是如何参与科学认识的,海德格尔并没有予以详尽的分析。他倒极力强调基本情绪对于科学认识的奠基性作用:
只有在惊讶--无之显示--的基础上,‘为什么’才会逼临我们面前。只是由于‘为什么’如此这般地是可能的,我们才能以确定的方式探讨根据并为事物寻找根据。只是由于我们能够对事物发问并为事物寻找根据,我们生存的命运才被置于(科学)研究者之手。[12]


参考文献:
[1] [6] [10] Martin Heidegger. The Fundamental Concepts of Metaphysics: World, Finitude, Solitude [M]. Translated by William McNeill and Nicholas Walker. Bloomington and Indianapolis: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1995. 66. 119.105.
[2] [3] [4] Martin Heidegger. Being and Time [M]. Translated by John Macquarrie and Edward Robinson. Oxford: Basil Blackwell Publisher Ltd. 1985. 177.177.385.
[5] [9] [12] Martin Heidegger. Pathmarks [A]. Edited by William McNeill.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8. 89.87.95-6.
[7] [8] Martin Heidegger. Basic Questions of Philosophy: Selected “Problems” of “Logic”[M]. Translated by Richard Rojcewicz and Andre Schuwer. Bloomington and Indianapolis: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1994. 3. 151.
[11] 海德格尔. “什么是哲学?”. 载孙周兴编《海德格尔选集》(上)[A]. 上海:上海三联书店. 1996. 5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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