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中西方传统科学技术观从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等方面来看,既有密切联系又各具 特色,本文主要从科技是干扰“天人合一”的观念与科技是“认识和征服自然”观念的对立 ;“非理性知识”与“理性知识”的对立;非系统化、理论化的独立学科体系与系统化和理 论化的独立学科体系的区别等三个方面对中西传统科技观的差异作了一些探究。
关键词:中西传统科技观;差异;比较
Abstract:Traditional ideas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 China and Western count ries are closely related despite the obvious distinctions considering the perspe ctives of ontology, epistemology and methodology. This paper makes a comparisonof the traditional Sino-Western ideas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discussing part icularly the disputes as to whethe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disturb harmony betwe en man and nature or they mean knowing and conquering the nature, whether they a re rational knowledge or irrational knowledge, and whether they are non-systemat ic, theorized, and independent body of discipline or they are systematic, theori zed, and independent body of discipline.
Key words: the traditional Sino-Western ideas of science and tec hnology; distinction; comparison
科技观即科学技术观,是科学观与技术观的统称,它是人们对科学技术的总体看法和基本态 度。但不同时期、不同阶段和不同的理论,对科技的看法和态度常常有很大差异。
人类的一切科学技术活动总会受到科技观的影响。科技观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社 会作用。这种作用的方向、强度、方式等不仅取决于科技本身的发展状况水平,而且还取决 于 社会历史的发展现状和条件。由于科技观的差异,所以它引导的效果也就不一样,正确的科 技观可以引导人们深入地揭示世界的奥秘,揭示真理和追求真理,进而达到认识和改造世界 的目的;相反,错误的科技观则会引导人们走向错误的认识,离真理越来越远,达不到改造 世界的目的。
中西方传统科学技术观从本体论上讲,主要是探讨中西方在科学技术研究中关于主客体 的地位和作用的差别。其主要特点是中国注重从主体到主客体的统一,形成整体自然科 学观;西方则注重从客体到主客体的统一,形成分解自然科学观。从认识论上讲,主要是探 讨中西方在科学技术研究中关于实践和理论的关系问题。从方法论上讲,主要是探讨中西 方在科学技术研究中关于致思途径和思维方式的差异。本文主要从以下三方面来进行比较研 究:
一、科技是干扰“天人合一”的观念与科技是“认识和征服自然”观念的对立
中国传统科技观认为科技在本质上是干扰“天人合一”的东西,主张“见素抱朴,绝圣 弃智”;西方科技观则认为科技在本质上是“认识和征服自然,张扬个性”的东西,主张“ 知识就是力量”。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是中国文化传统的一个重要特征。中国传统文化 主张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与天地万物和睦相处。而西方则强调以人为中心,崇尚对自然的 征服与驾驭。
中国传统的有机整体自然观、整体自然科学观和人伦中心相结合,在认为人与自然是浑 然一体的基础上力图使自然界人格化,提出诸如天人感应、天人同理等观点。中国的“天人 合一”,实际上更多强调的是人与人的和谐,而非真正重视自然的天。认为自然界的各种现象 同人类社会的各种现象是一个有机整体,要求人们在认识自然时不能离开社会的现实,因而 人们很难把自然界作为科学研究的独立的客观对象,也很难从客观的角度来把握自然现象而 形成科学理论体系。在历史上中国人由于所处的生存环境相对较优越,使他们无需与自然作 太艰苦的抗争即可获得自足的生活,因此他们企望与自然保持一种亲和的关系,并把主要的 精力放在人文社会的建立与研究上。中国人崇尚的“智”主要指人生智慧——“是非之心, 智也”(《孟子•告子上》)〔1〕。加上以伦理及政治哲学为核心的儒家思想很早 便取得了文化上的独尊地位,这就不可避免地抑制了以认识自然规律、创造物质财富为宗旨 的科学技术在中国的进一步发展。
在延续了两千多年的中国封建社会中,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始终是社会经济的主体。这 种落后的生产方式,狭隘保守的思维方式也成为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发展的桎梏。以农业为社 会经济之根本的农本思想从维护封建经济的目的出发,重农抑商或曰崇本抑末,不但压 制了商品经济的发展、严重阻碍了科学技术的进步,而且还在其思想文化上的因循守旧,不思 变革,极大地扼杀了中华民族的巨大创造力,阻断了我们领先走向近代社会的可能。
历史上,中国是一个儒教国家,伦理型文化色彩浓厚。儒家的义利观、道器观、宇宙观等 根深蒂固的观念约束着人们特别是知识分子的思维方式和行为规范。中国古代有着重“道” 轻“ 器”的传统。在封建社会,就整个学术理论而言,是重视人文科学而轻视自然科学,轻视对具 体器物、技能的研究。即便对具体事物进行研究,也只是在能够从中发掘出总体精神时才具 有意义。因此,古代贤哲对于自然界的大量的敏锐观察和新见解,结果总是无一例外地导向对 人心的启迪,归结到启示人们某种社会人生的哲理,否则便被视之为“玩物丧志”。这种崇尚 政治人伦之“道”,而轻视具体科学知识和生产技艺之“器”的偏执,只会将读书人隔绝在自 然科学技术的门外。伦理型文 化的另一特征是重自省、轻外求。在探求客观事物本质和内在联系时,这种自省法表现为内 心世界的自我体悟、猜测和臆想,极力排斥对事物进行剖析,把探察弄清其内部的结构、机理 的向外探求,看做是“奇技”而加以禁止。如《礼记•王制》称:“凡执技以事上者”,“不 与士齿”,“作淫声、异服、奇技、奇器以疑众者,杀”〔2〕,强调自省内求,在很大 程度上堵塞了人们向外探求自然奥秘的道路。
总之,中国长期以来形成的小农经济文化,对自然不需要一定得深入揭示其本质和规律, 通过自给自足的生产基本上就能满足需要,因而不太重视对大自然奥秘的深入探索。学者们 在没有弄清自然的本质,也没有对科技本质形成正确认识的情况下,只是凭着感觉经验,主观 上认为探索和改造自然,会破坏自然,破坏 “天人合一”。由于科技是不断地探索和揭示自 然本质、规律,并改造自然的,从而必然不断地改变自然的原貌、改变着人与自然的关系。因 而使学者们认为发展科学技术会导致人与自然的日益对立以及矛盾的尖锐化,破坏人与自然 、以及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各种和谐关系,因而科技在本质上实际是干扰“天人合一”的东 西。因此要加以限制和摈弃,乃至做到“见素抱朴,绝圣弃智”。〔3〕 西方的学术起源于古希腊。在古希腊时期,地中海沿岸诸城邦古国,由于其地理环境 和客观条件,决定它的经济朝着航海、贸易、商业和加工业为主要内容的方向发展,由于航 海和商业的发展,可以把外国的资源运回本国进行加工,引进国外的科学技术,促进其发展 。这一切,增加了人们的冒险心理和进取精神,培养了人们重视自然,追求科学知识,崇尚 理性的风气,认为科技能使人认识改造并战胜自然,使其商业文化获得大发展,这为古希腊 以来的科学技术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经济基础和思想条件。
要确保航海和商业贸易的顺利进行,就必须注重对大自然的探索,不断揭示自然界 的奥秘,注重对自然细节的了解和认识,从而获得改造自然的成功。 海洋的惊涛骇浪带来的 生存忧患,使古代希腊人产生了人与自然对立的观念。 同时也激发了他们征服和驾驭自然的雄心。而要驾驭自然的先决条件便是认 识和掌握自然的规律,知识就是力量,因而“爱智”成了希腊人乃至整个西方民族的共同价 值取向。古希腊的学者们在公元前600年左右,就抛弃了神话,更不相信天神的喜怒哀乐能 操纵人和世界。他们认为自然界是有秩序的,并始终按一定的方式运行,并相信人的智慧, 人不仅可以探索自然界的规律秩序,甚至还能预知它将会出现的事态。古希腊人尤其偏爱能 帮助 人认识利用自然的知识。这显然是因为探求和发现自然之奥秘乃是战胜自然、实现人的自由 意志的最有效的手段。几乎所有古希腊学者都接触到或掌握了当时自然科学前沿的知识、理 论,并 且较为得心应手地用自然科学事例论证自己的哲学思想,自然科学往往是他们学说的一块重 要基石。西方的哲学家历来都观注自然科学的各个方面和物质运动的各种形态。如此形成了 科技在本质上是“认识和征服自然,张扬个性”的东西的西方科技观,它主张“知识就是力 量”。而且西方人道主义的一个重要内容便是肯定人为万物的尺度,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 长,从而鼓励人对自然的征服与驾驭,这就为西方以认识和利用自然为宗旨的科学体系的建 立提供了原动力。但这种人类中心主义的启蒙心态在20世纪受到了质疑和挑战,因为它的后 果是被破坏的自然秩序对人无情的报复。
二、“非理性知识”与“理性知识”的对立
中国传统科技观认为科技是非理性知识,而西方科技观认为科技是理性知识。
中国古代在认识上注重直觉体知的方法以及知识成果的获得大都不是通过思辨的或理性的论 证方式得到,使其产生了科技是非理性知识的思想。科技是探索、揭示自然本质和规律、 并改造自然的,不断改变着自然的原貌、人与自然的关系, 这会导致人与自然的对立和矛盾 的尖锐化。中国古代学者在把自然界人格化的“天人合一”的思想支配下,自然容易把科技 视 为非理性的产物了。既然科技被认为是非理性的,是干扰“天人合一”的,自然就会遭到排 斥 和蔑视。中国的历史上,在很多志于正道的学者眼里,科技是非理性知识,所以, 儒、道 、名、法、阴阳诸家均视科学技术为末道或不屑为之,或持明确的排斥态度。 在这一观念的影响和价值导向下,大多数中国知识分子宁可走科举仕进之 途或沉溺于经学义理的研习考据之中,也不屑于弃儒从技,绝少有一流的人才去研究科学 理论,致使科技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越来越无足轻重。
古希腊时期,人们把研究自然界看作是高于一切的事情。人们崇敬自然界,把对自然 现象的解释看作是智慧的表现,研究自然界是获得智慧的途径。学者们普遍认为自然界中蕴 藏着真理,赫拉克利特说过:“智慧就在于说出真理,按照自然行事,听自然的话”〔4〕 (P25)。古希腊 的学者大都专心研究自然界,以获取智慧。他们为研究自然,不惜牺牲自己的荣誉、地位和 财物。学者们把掌握科学真理看作高于一切的胜利。他们醉心于研究自然,非常注意和关心 自然界的各种现象和过程。古希腊学者并不满足于解释自然现象,而是在这一基础上做更高 的概括抽象,形成了自然哲学,并以这些理论为基础,结合社会事物,以说明整个世界,就 形成了既能解释自然又能解释社会的哲学理论。古希腊的哲学体系乃至整个学术体系最先是 建立在研究自然的基础上的,它的发展同自然的研究密切联系在一起。这一传统一直被保 留并在文艺复兴后被不断发扬光大。西方的学者基本上都是熟悉甚至精通当时自然科学知识 的,他们的学术同自然科学都有着某种联系。这种传统对西方科学技术乃至社会科学的发展 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西方的学术起源于对自然的研究,学术的发展与自然科学有密切联系 ,众多的学者包括社会科学者都比较自觉地关心自然,研究自然,甚至宗教神灵学说都研究 、利用自然界物质运动的某些材料为自己服务。因此,西方传统上是把科技看成能够帮助人 们实现对自然和真理把握的理性知识。由于科技是理性知识,西方的科学家们都十分注重科 学精神,特别是科学的理性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