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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皇室与“将门”通婚现象探析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1970-01-01 08:00于哲学网发表

 宋真宗一女,出家为尼。宋仁宗诸女中除早亡外,兖国公主嫁外戚李用和子玮,李玮至建武军节度使;许国公主嫁吴越王曾孙、右领军卫大将军钱景臻;鲁国公主嫁曹彬后裔、左领军卫大将军曹诗;魏国公主则出嫁开州团练使郭献卿。

  英宗四女,一早亡,其余徐国公主嫁宋初大将王审琦曾孙、左卫将军王师约[19];蜀国公主出嫁宋初大将王全斌后裔、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王凯之孙诜,王诜官至留后[20];祁国长公主嫁张敦礼,授左卫将军、驸马都尉。后拜宁远军节度使[21]。

  宋神宗十女中,早亡七人,其余者:唐国公主嫁故相韩琦子嘉彦;康国公主嫁王遇;徐国公主嫁故将潘美曾孙意。宋哲宗四女,二早亡,其余陈国公主嫁石端礼;韩国公主嫁潘正夫。由于资料记载不足,王遇、石端礼和潘正夫出身不详。

  宋徽宗三十四女,早亡十四人,其余可知婚嫁者九人。其中三人嫁武将(宋邦光、曹晟、曹湜),两人嫁外戚向氏子弟,两人嫁宰相曾公亮和蔡京之子,另外两女所嫁田丕、刘文彦情况不详[22]。从文献记看,宋钦宗无女。

  根据以上情况来看,北宋诸帝公主所嫁对象二十八人,其中明确为将门出身者十六人,明确为文官后裔者四人,外戚子弟三人,其余五人则出身不详。显而易见,武臣之家占据绝大比例。

  北宋时期,之所以存在皇室与“将门”通婚的突出现象,既有深刻的时代背景和因袭祖宗传统的原因,又是其特殊武将政策的产物。

  宋太祖在登基伊始,为了结束中唐五代以来武夫跋扈、藩镇割据的混乱局面,恢复专制皇权的统治秩序,遂实施了一系列“收兵权”的措施。但赵匡胤没有像西汉初那样采取杀戮的办法,而是运用了“赎买”的手段,对武将上层进行了拉拢、收买,以争取他们的效力,并化解彼此的矛盾。典型的例证便是所谓的“杯酒释兵权”。宋太祖在罢免石守信、高怀德、王审琦等将帅兵权之时,一方面给予这些功臣大将家族诸多经济上的优待,另一方面则宣布与其联姻,所谓“我且与尔曹约为婚姻,君臣之间两无猜疑,上下相安,不亦善乎!”[23]于是,皇室诸公主先后出嫁石守信等一批将门。这种政治性的联姻,无疑增强了武将上层的支持,从而在动荡的开国时期加强了赵宋统治。宋人对此安抚手段大加赞赏:“由是高、石、王、魏之族俱蒙选尚,寻各归镇几二十年,贵盛赫奕始终如一。”[24]宋太宗登基后,将乃兄以上联姻手法沿袭下来,由此遂形成了赵宋祖宗之法的内容之一。如果结合宋太宗时代对待武将的态度,还能发现这种联姻也成为当时武将政策的组成部分。

  以阴谋手段篡位的赵光义,对武将群体始终抱有极大的猜忌心,因此对将领采取了种种防范、压制甚至打击的措施,倡导“崇文抑武”之风。但一味的打压,也存在很大的风险。于是,宋太宗继续实施拉拢和收买上层武将的另一手段,给予其优厚的经济待遇,甚至放纵其战场上的失败。这便构成了当时打压与拉拢相结合的武将政策。如宋人 苏洵所云:“结以重恩,示以赤心,美田宅大饮,歌童舞女,以极其口腹耳目之欲,而折之以威,此先王之所以御才将也。”[25]而 张演更深刻地指出:“宋朝之待武臣也,厚其禄而薄其礼。”[26]宋皇室与武将通婚乃成为这一 武将政策的构成部分。事实上,在整个两宋时期,外戚之家只能获得武臣的待遇,也成为一种惯例。典型的例证如:向经原任虞部员外郎,因时为 颍王的宋神宗娶其女为妃,便改为武职性的庄宅使。宋神宗即位后,再迁光州团练使[27]。如此以来,既笼络武将,给其联姻及优厚的待遇,允许其统领军队,又可防止外戚干预朝政。据宋哲宗时朝臣范祖禹称:“自英宗以来,不用外戚管军……今陛下初听政,而开外戚管军之渐,示人以私,非所以为后法”云云,可知外戚在北宋长期统军[28]。宋代史家李心传便指出:“祖宗盛时,率用外戚典兵马。”[29]所谓:“尊以高爵,宠以厚禄,使之贵而无位,高而无民。”“富之可也,贵之可也,然不可任以政事。”[30]。

  从宋真宗以后,统治集团在政治上日益保守,祖宗之法往往成为施政的指南,以往的武将政策继续得到贯彻和放大。而与将门联姻的做法也自然被沿袭下来,并且大致成为一种定制。仅从皇帝立皇后,或太子娶妃的情况来看,惟有个性突出的宋神宗在藩邸时,娶了前宰相的后裔为妃,以后被册立为皇后。宋真宗和宋哲宗的两位刘后,则都是在原皇后不存在的情况下续立者。而宋仁宗看中富商陈氏女,却只能听从群臣安排大将曹彬孙女为后。

  在上述政治联姻下,北宋赵氏皇室收到了拉拢武将上层的效果,特别是得到了一些重要将帅家族的支持。与此同时,还不断培育出长期参与统军的联姻将门,如石守信、王审琦、吴廷祚、曹彬、李处耘及高琼等等家族。他们 长期把持高级将领之职,形成数世不衰的高门将家。

  赵匡胤时代,便已用王皇后胞弟继勋权侍卫步军司公事。宋太宗期间,石守信长子保兴,长期在河北、陕西前线带兵。石保吉升迁更为迅速,宋太宗朝已授节镇。宋真宗出巡河北和北上亲征时,石保吉承担率军护驾重任。石保兴之子元孙则是宋仁宗朝的侍卫步军和殿前都虞候,继续充当陕西前线军事将领角色[31]。 王审琦 长子承衍,在宋太宗朝授彰国军节度使,为河北驻军重要将领;次子承衎先后出知澶、延、代、并、秦州及天雄军等,“皆兼兵马钤辖”[32]。王承衍之孙克基,在宋仁宗朝仍为禁军将领[33]。吴廷祚长子元辅曾任定州钤辖;次子元载,以武官身份先后守秦州及成都府等;吴元扆因有驸马背景,拜节镇。后出知潞州,“遂分领泽、潞、晋、绛、慈、隰、威胜七州军戎事,委元扆专总之”[34]。石、王及吴氏第三代后裔中,仍有不少人拥有中级武官头衔。但最突出的还是曹彬、李处耘及高琼三家。

  曹彬为宋初著名大将,不仅多次指挥大规模军事行动,还两任枢密使,颇得宋太祖、太宗及真宗三朝的信赖。死后又与已故宰相赵普同配享于宋太祖庙,可谓极武将之荣。正因为曹彬的受宠,其子弟便在武途中获得显著发展。仅曹彬死时,其亲族、门客及亲校就有十余人被授官。据 李宗谔《曹武惠王彬行状》[35]记载:曹彬七子:璨、珝、玮、玹、玘、珣及琮,惟有玘为文官,其余六子皆为武臣。曹彬诸子以璨、玮及琮在军中的地位最高,影响也最大。

  曹璨在宋太宗时代,曾长期在河北、陕西前线出任边将。宋真宗朝,曹璨历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殿前都指挥使等三衙要职,授节钺,“在禁卫十余年”,为当时高级将领的代表。史称:“璨起贵胄,以孝谨称,能自奋厉,以世其家。”曹玮在宋真宗时代长期镇守西北前线,历知秦州兼泾原仪渭镇戎缘边安抚使、鄜延路副都部署以及环庆秦等州缘边巡检安抚使等,为一时名将。天禧四年,曹玮入为签书枢密院事,又参与最高军事决策,后拜节镇。曹琮也有与乃兄相同的经历,在宋仁宗朝出为西北前线大将,入为侍卫步军及马军副都指挥使,成为继曹璨之后的禁军三衙将帅[36]。

  因资料所限,可查到的曹彬第三代后裔人数虽然不算少,但已不完整,并且其事迹也多不详。现据有关史料考证可知,曹氏第三代中为武臣者有:曹璨之子仪,曹玮四子僖、倚、偀、倩,曹琮之子佺、修,曹玘之子佾及傅等人。而真正可称为武将并有事迹者主要有仪、僖、偀及修几人。据记载:曹仪曾出知邠州等,为对夏前线边将,迁军职至侍卫步军都虞候。景祐元年,当其同宗女被册为宋仁宗皇后时,曹仪“乃请解军职,而易廉车之任”[37];曹僖武职至礼宾使,曾知西北前线的仪州事,可见为边将无疑;曹偀官至供备库副使,死于对西夏的战争中;曹修则历洛苑副使兼閤门通事舍人等武职,曾任“广南西路同体量安抚经制贼盗”,为南疆带兵武将[38]。另外,曹佾、傅昆仲乃宋仁宗曹皇后同胞兄弟。其中曹佾历殿前都虞候、知澶州等,授节钺,死于宋哲宗时期[39];曹傅则官至荣州刺史[40]。其余同辈官高者为皇城使、防御使,低者为大小使臣[41]。

  在曹彬第四代及以后的子嗣中,任将职者仍绵延不绝。曹佾之子评至平海军节度使,在宋徽宗朝曾任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另一子诱至安德军节度使,曾在宋徽宗时以枢密副都承旨的身份权勾当侍卫马步军司公事。曹诱之孙湜,尚宋徽宗女崇德帝姬,继为武职。曹璨、玮及琮的后裔,也有统军为将者,其中曹诵在宋哲宗、徽宗时期,曾任侍卫马、步军司主官[43];曹琮之孙诗,又娶鲁国大长公主,继为武职。特别值得提到的是,到北宋灭亡之际,曹氏后人曹曚仍以外戚身份为禁军大将[44]。 郭倪《侍卫马军司题名记》又作曹濛。还有史料记载:靖康元年正月,“李纲充亲征行营使,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曹矇充亲征行营副使”[45]。据宋人王明清云:“曹武惠诸子,名连玉字。玉字生人字,慈圣光献,昆季也。人字生言字,言字生日字,日字生水字,水字生丝字。”[46]可见曹矇当为曹曚之误。如作曹曚,便意味着曹彬一门在北宋为将五代,若作曹濛,则说明曹氏六世将门。从曹彬到曹曚数代统军,曹氏将门可谓与北宋王朝相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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