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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境界说”的理解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1970-01-01 08:00于哲学网发表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提出了文艺批评的“境界说”,大大丰富了文艺批评的理论。在“境界说”提出来以后,人们广泛地接受并运用了它。“境界说”成了在文艺批评领域里使用频率很高的词汇。探讨“境界”意义的文论也多得很。因为《人间词话》里又出现了另一个很有吸引力的词“意境”,于是“境界”与“意境”的关系也就成了人们讨论的内容。笔者虽然也爱好诗词,偶尔也制些自以为是诗词的东西,但绝非文艺理论方面的专家,专家们在山中探宝,掘得深,究得细,而笔者只能在山外看山,看其轮廓,所以也只能说个大概。

一、“境界”是空间概念

  “境界”这个词并非王国维首次使用,王国维只是“拈出”来用的。正如王氏所说:“然沧浪所谓兴趣,阮亭所谓神韵,犹不过道其面目,不若鄙人拈出‘境界'二字,为探其本也。”既然这样,那么就有必要先考察一下前人用“境界”一词的意义。《辞海》列出了五条意义:一是“疆界”,举《后汉书·仲长统传》中“当更制其境界,使远者不过二百里”句为例;二是“境地、景象”,举《耶律楚材《和景贤》诗句“吾爱北天真境界,乾坤一色雪花霏”为例;三是“佛教指‘六识所辨别的各自对象'”;四是“造诣”,举《无量寿经》中“斯义弘深,非吾境界”为例;五是“指诗文、图画及思想、道德等的意境”。《辞源》所列的意义与《辞海》相近。笔者认为:《辞海》所列的这五条意义,说到底都是一种空间概念,这里说的空间既包括物质空间,也包括精神空间。“疆界”、“境地”是物质空间,而“造诣”和“思想、道德等的意境”则是精神空间。诗文和图画的意境则是两者兼而有之。王国维既然“拈出”了“境界”一词来,并用它作为文艺批评的一种思维工具,显然其意义还是不能离开原本的“空间概念”这一意义的。实际上,王国维所说的“境界”确实是空间概念,比如他在评论五代词人孙光宪词时说:“昔黄玉林赏其‘一庭疏雨湿春愁'为古今佳句。余以为不若‘片帆烟际闪孤光',尤有境界也。”“片帆烟际闪孤光”展示在人们眼前的就是一种悠远的空间。王国维评论“明月照积雪”、“大江流日夜”、“中天悬明月”、“长河落日圆”等诗句说:“此种境界,可谓千古壮观。”这几句诗向人们展示的也正是广阔而明丽的空间。王国维在创作实践中也很注意向人们展示一种空间形象。《浣溪纱》(草偃云低渐合围)中“草偃云低渐合围,琱弓声急马如飞。笑呼从骑载禽归。”向读者展示的也就是一种空间形象。《点绛唇》(高峡流云)中“高峡流云,人随飞鸟穿云去”和“岭上金光,岭下苍烟冱”所塑造的也是一种空间。正因为“境界”是一个空间概念,所以王国维说:“境界有大小”。但是王国维并不以境界的大小分优劣。他将“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与“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作比较,虽然前者的境界小,而后者的境界大,但他认为前者“何遽不若”后者。他还将“宝帘闲挂小银钩”与“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作比较,他也认为前者未必就不如后者。当然王国维所说的“境界”并不是自然界的空间,也不是物理、数学中所描述的空间,而是文学艺术中所创造的想象中的空间。

二、构成“境界”这个空间的基本元素

  王国维说:“文学中有二元质焉:曰景、曰情。”他又说:“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这里,王国维所谓的二元质,也就是构成“境界”这个空间的二个基本元素。实际上,王国维还描述了空间结构中的第三个元素,那就是“意”。他说:“文学之事,其内足以摅己,而外足以感人者,意与境二者而已。”因为他说的境已经包含了景与情,现在再加上了一个“意”,那就说明构成“境界”这个空间的基本元素就是三个:景、情、意。什么是“意”呢?王国维在评价姜白石词的时候说:“古今词人格调之高,无如白石。惜不于意境上用力,故觉无言外之味,弦外之响。终不能与于第一流之作者也。”这里,王国维提出了“意境”的概念,“意境”是相对于“景物之境”和“情境”而言的。他把“无言外之味,弦外之响”看成是没有从意境上用力的依据,所以说“言外之味,弦外之响”显然是“意”的本质含义。这样说来,王国维说的“境界”就与王昌龄在《诗格》里所提出的观点是一致的,王昌龄认为“诗有三境”,即“物境”、“情境”和“意境”。

  王国维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须经过三种境界”,他认为“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为第一境。这些词句中所展示的显然是有景物有情感的艺术空间,除了景物和情感以外,还有言外之意,那就是独上高楼的人在寻觅。寻觅什么?或者是目标,或者是方向。人只有在“昨夜西风凋碧树”的困境中才会奋起而寻觅新的道路,那就是“意”,这就是寻觅的境界。他把“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看作第二境。这句子中也有景也有情。景和情中亦有“意”,那就是“为目标的实现,任何人都得经历坚忍不拔一往无前的奋斗,奋斗的过程必然会有艰难险阻”,这就是奋斗的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那显然是历经“千百度”寻觅之后的成功。这里透露的“意”就是“成功来自于千百度的寻觅”和“成功是突变的”,但是成功以奋斗的量的积累为前提,这显然是弦外之响。

  王国维的创作实践也表明“意”是构成境界的因素。王国维的好多词都有这种“言外之味,弦外之响”。《青玉案》(姑苏台上乌啼曙)中“算是人生赢得处,千秋诗料,一抔黄土,十里寒螀语。”就有言外之味的词句。《玉楼春》(今年花事垂垂过)中“君看今日树头花,不是去年枝上朵”,自然也不能说没“言外之味”。《浣溪纱》(天末同云黯四垂)则构造了这样一个艺术空间:‘同云黯四垂“的天空,有“失行孤雁逆风飞”,地上有“陌上金丸”在暗中瞄准着它,而后来这孤雁就被“陌上金丸”击落而成了欢宴时的佳肴。这个空间是凄婉的,显然,这个空间中有景物有情感。而从这些景和情中所透出的“弦外之响”则是绕梁不绝。这里有对失意者悲惨遭遇的叹息和同情,也有对残害生灵者的揭露和控诉,或许还在发泄自身遭际的忧愤,以及揭示人间世道的险恶,这就是“意境”。《浣溪纱》(山寺微茫背夕曛)中“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这个空间何其高渺阔大。“可怜身是眼中人”难道不是道出了人间的真理吗?哪一个人不是别人的眼中人?要是为官作宦者懂得这个理,那就会减少许多腐败堕落的机会。任何人只要真正明白“可怜身是眼中人”这个理,就会严加自律,就能如先圣所说的那样“慎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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