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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梦》与扬州文化
来源:  作者:  点击:次  时间:1970-01-01 08:00于哲学网发表

   内容提要:《风月梦》的作者为邗上蒙人,晚清扬州人。小说在鸦片战争的大背景下展示了一个特定地域——扬州城的风俗民情。本文从妓女文化、节日文化、曲艺文化等三个方面揭示了《风月梦》中所蕴涵的浓厚的扬州文化。

  关键词:《风月梦》;妓女文化;节日文化;曲艺文化

 

  问世于鸦片战争之后的《风月梦》能够真实反映那一时代的城市生活,而与普通的世情题材或妓女题材有着不同的文化内涵。城市小说当然以写城市为主,写出城市特色,且是特定时代的城市特色。从文化的角度来说,乃是体现城市小说的世俗性品格。《风月梦》的内容是对19世纪扬州时代生活的记录,也是对扬州风俗文化的弘扬。[9]扬州之风俗特色,从名物到女妓,从节令到风俗,在《风月梦》中都有反映。

  《风月梦》书前有道光戊申(二十八年,1848)邗上蒙人自序,作者当为扬州人,余者不详。[4]“《风月梦》所附的1848年作者自序中表明,该书显然属于写实一类。序作于红梅馆,时间是1848年冬至,作者号邗上蒙人,‘邗上'即扬州,道光年间作品,《风月梦》乃直根于特定地域——扬州城。”①因而《风月梦》中很多运用文字的语言记录着扬州的风俗民情。

  “一切严肃作品说到底必然都是自传性质的,而且一个人如果想要创造出一件具有真实价值的东西,他便必须使用他自己生活中的素材和经历。”[7]既然是作者对自身命运的反观,怜悯和伤感,“不管作家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在作品中投入自己的身影则是理所当然”②。“故事完全设置在扬州城内,清之扬州府含江都、甘泉二县。该书楔子称,书以扬州为背景。”那么作者写实扬州,扬州的风俗文化从其作品中体现出来。

  本文具有三大主旨。其一,论证扬州地域的妓女风俗在《风月梦》中的体现;其二,证扬州传统节日风俗在《风月梦》中的体现;其三,论证扬州曲艺风俗在《风月梦》中弹词的关系与体现。

一、《风月梦》与扬州妓女文化

  唐诗中呤咏扬州女子的诗很多,杜牧的三首七绝可算是当时的代表作。他这三首著名的七绝,都是写扬州的妓女。其中,《寄扬州韩绰判官》可位列第一,诗云:“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遣怀》可排第二,诗云:“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嬴得青楼薄悻名。”《赠别二首》中的其一则可列为第三,诗云:“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以后在历代的诗文中,常有提及扬州妓女的,以至在中国的古代社会里,一直把扬州看作是出妓女的地方。直到现代,朱自清先生在《说扬州》中还说到此事:“提起扬州这地名,许多人想到的是出女人的地方。”可见,自隋唐至今的千余年里,都有“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的佳话在流传。

  扬州一带有贱女之俗,“产者则恶之”。[2]不是说这里人不漂亮,因为素来就有“扬州女子貌美”一说,扬州女子为什么貌美呢?其一,扬州位于长江下游的水网地带,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水乡滋润养育了扬州女子的天生丽质和灵秀之气,其二则要归于扬州女子的梳妆打扮了,尤其是妓女更讲究美容的女子,那就“艳妆人比画图工”,“更将梳理斗春容”了。[5]

  当时清政府闭关锁国、封建保守,时尚在当时妇女眼里的模本只有标新立异的妓女身上,她们成为一种时尚潮流的风向标,因此她们就是当地独特风俗与时尚潮流的集大成者。扬州风俗从妓女的装饰上可以看出,作为一个艳榜远扬的扬州,它肯定有着自己的管理特色——拆帐;还有它的竞争方式——定花榜来品评妓女水准等等,这些扬州风俗可以在《风月梦》中一一得以印证。

  1.《风月梦》与簪花

  在传统社会里,扬州女子讲究发式,更讲究发饰。扬州女子一直喜爱用金玉珠宝类的首饰作为自己的发饰,就出土的文物看,早在隋唐时期扬州人就使用金、玉、牙、骨等各种质地的发簪、发钗、步摇和耳环,这些发饰在扬州的隋唐墓葬中都有发现。[5]

  从风俗的地域特点来说,扬州传统风俗发饰的特色在于簪花。

  宋人王观在《扬州芍药谱》中曰:“扬之人与西洛不异,无贵贱皆喜戴花,故开明桥之间,方春之月,佛旦有花市焉。”女子簪戴鲜花,则历代都有,并且城市乡村,老妇少女都乐意戴花。由于此俗相当普遍的,所以扬州就有人以种花、卖花为业。[5]在《风月梦》中陆书看见“街市上兰花担”。

  扬州人簪戴鲜花的品种很多,几乎各种应时花卉都可以采取簪戴,迎春花、茉莉花、柳枝球、艾草叶等等。[5]譬如:

  只见他(月香)头上乌云盘了一条辫子有二两多;偌大一条元色头条辫线辫须,拖在右太阳[穴]傍边,插了四柄玫瑰花,约有三十几条。(第五回)

  那一个(巧云)年在二十左右,也是苏塌子鬏,拴了一根烧金簪,面前拴了一根烧金如意插了两柄玫瑰花,刷着刘海箍。(第六回)

  (双林)梳的元宝鬏,带着金簪金如意,斜插了一根烧金点翠丹凤朝阳耳挖,玫瑰花箍,戴了两柄玫瑰,又斜插了两柄玫瑰花。(第六回)

  萧老妈妈子喊了梳头的妈妈,代月香……换了簪环,带了时鲜花卉并鲜花箍子。

  那些村庄妇女,头上带着菖蒲、海艾、石榴花、荞麦吊挂,打的黑蜡……

  簪髻在扬州十分普遍,在《风月梦》中提到的簪花、戴花八、九次,具有普遍特色,试想三十朵玫瑰有多庞大,茶花女戴一两朵花,王熙凤也替刘姥姥戴了满头花也没三十几朵,就已经是满头了,那么三十朵数量之多,在别处是不曾见的。

  2.《风月梦》与“扬州脚”

  小脚,又叫三寸金莲,俗称裹小脚,是把女子的小脚用布帛缠裹起来,使其变得又小又尖的一种封建陋俗。自古有“天下美女出扬州”一说,实际上与“苏州头”并称“扬州脚”才是扬州美女的最大魅力所在。[2]“三寸金莲标准:瘦、小、尖、弯、香、软、正。”[2]短小是基本特征,月香、凤林的脚“不足四寸”,桂林有“四寸大的脚”,巧云“有五寸大些脚”,双林“有四寸半的脚”。[4]

  缠足之所以能够广泛兴盛而且历时弥久,蔓延极广,无疑是宋代以后从精神上到肉体上对女性禁锢的直接后果。小脚女子不仅迎合了封建统治者与士大夫视女性为玩物的低级趣味,满足了封建时代性变态男子所谓小脚“瘦欲无形,越看越生怜惜”,明清以来,当男女缠绵之际,女人的小脚不仅能够激发男人的性欲,而且还能够激发女子的性欲,大肆卖弄莲钩三寸。在那时看来,比暗送秋波、眉目传情还要“刺激”。纤纤小脚已成为古代女子的第三性特征,这种病态的性意识与奇特的审美观,而且还成为封建时代禁锢女人走向社会的一种压迫手段。[2]第二十九回中:

  凤林平空笑道:“我还告诉你句笑话,他爱我脚小,叫我跟他从良回去呢。”

  奇特的习俗,并且扬州还以“扬州脚”出名!

  3.《风月梦》与花榜、拆帐

  鸦片战争以后,中国的社会经济结构也开始发生重大变化,一方面,自给自足的封建经济基础遭到了破坏,从而使广大农村的经济和农民的生活面临困境;一方面,中国的资本主义经济开始从萌芽时期进入原始积累时期,从而促使工商业不断得以发展,城市经济也日趋繁荣。近代社会经济这两个方面的特点,恰好都有利于妓女的发展。因为娼妓业总是城市经济同步发展的。近代城市工商业的扩展与繁荣,尤其需要娼妓业的辅助与刺激,而农民的破产又为城市妓院的扩展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妓女来源。[1]

  而花榜和拆帐在扬州妓院管理上是十分流行的。花榜往往是由妓院经营者的审美标准来划定,但实际上还是由嫖客的审美标准来决定的女妓等第格局。天启元年,潘之恒在《金陵妓品》中提出四个标准:“一曰品,典则胜;二曰韵,丰仪胜;三曰才,调度胜;四曰色,颖秀胜”,清初花榜大致继及晚明格局。[2]妓女向嫖客讨对联,以抬高身价,“花榜实际上成为了风月界的一种具有权威性的商业广告。”[2]

  花榜,既然作为一种品评名妓的格式,即品评仍以诗词或评语题写,着墨于音容笑貌、身姿风采、性情技艺等方面。类似扬州的上海妓院,类别繁多,等级森严,头等妓院有书寓、长三等,长三诸妓,呼曰校书;书寓妓则称之为词史,通称先生。嘉隆年间,《莲台仙会品》原榜前三名[1]:

  仅例三个,可看以评选出来的妓女,以科举功名、花卉来命名,评语属于藏头联,暗含所评妓女名字。《风月梦》没有公布花榜,但是因袭这个传统,简例几个如[4]:

  显然是对妓女的一种皮里阳秋的恭维,“霜管画眉春睡足,菱花照面晓妆迟”——斥责双林为残花败柳,但是也反应了一种风俗。当然花榜不是一成不变的,月香也被称为“女史”,凤林也被称为“仙史”,主要是由嫖客的审美标准来定,这些花榜仅作为一种扬州现实存在的风俗,在《风月梦》中有所体现。管窥一豹《风月梦》中拆帐,一叶知秋扬州妓院的组合形式与营业方式的完善。

  爱林是个“分帐伙计”,翠琴是个“伙计”,秀红也是个“新捆下来的一个伙计”[4],凤林自述:

  前年将我捆到清江二年,他得到了多少捆价,私房银两,衣饰,进年又将我捆到扬州,才来了月余日子。[4]

  她们的身份不一,而且从上面表格和书中也可以看出,月香、翠琴、翠云住在进玉楼,桂林、双林、凤林、巧云在强大家,扬州实行大院制,其特点就是规模大,房屋由老板(萧老妈妈子、强大)成片成幢租赁猛然后分别布置出大小不等的房间,各房间摆设不一,月香、桂林也不一样,主要看自身的条件了。自由身自称伙计,本家称他们客师,她们可以自选房间,但家具必须自备。所得收入又妓女(客师)和本家(老板)分成,一般为四六开或三七开,称为“拆帐”。她们的行动较为自由,只要结清帐目,即可离院。另外,还有典押而来的妓女,称为“押帐”;包身而来的妓女,称为“包帐”;“捆来”的妓女(指本家为之代还债务者)称为“退帐”。[1]这类妓院盛行于各地,此类风俗扬州不乏有之,从记实的《风月梦》中可以体现出来。

  这些扬州风俗的写实素材更反映出《风月梦》的作品的纪实性价值远远超过了它的艺术性价值,它是一部具有地域特色的狭邪小说,地域风情胜于故事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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