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散文、诗歌的意境与韵味之深厚与否,实际上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读者的素养。在中国传统文化的氛围中成长起来的读者,未必就能深入地理解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与此相反,在英国文学的传统中成长起来的读者,也肯定理解不了唐诗宋词的风骨。儒家经典之所以能够在中国文化的传统中那样经久不息,笔者以为,关键原因在于中国学生传统的诵习方式。他们从小就诵习儒家经典,这种传统一直延续到中国的现当代。由于读者世世代代本来就有深厚的儒学经典的修养,这就导致他们在著述和诠释文章的时候,思想都映衬着儒家的背景。有了儒家经典作为素质上的基础,再加上现实生活的非常熟悉,风俗习惯的浸染、思维方式的定式、价值判断的规约,等等,都培养起了中国读者在阅读中国散文、诗歌发掘内在意蕴的特殊能力。从《诗经》的《关关雎鸠》中看到风化的力量,从《楚辞》的《山鬼》中领略到“山鬼”的洁身自好、独立超群,等等,都无不需要深厚的儒家文化修养。长期的文学发展规律告诉我们,任何一种文学的传统形成,都是由文本与阅读文本的读者共同交接、融合,碰撞、创新而形成的。脱离了在特定的社会历史的环境下形成的读者群体,文学史本身将不复存在;脱离了由来已久的思想文化传统,读者的群体实际上也是不复存在的。哲学史是这样,文学史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