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象学自称为认识论的方法研究,但这种方法不是一般认识的思维活动,因此企图从一般认识的思维活动中得到直观中的还原只是对初学者的误导。胡塞尔倡导一种所谓的“自由想象的变化”来进行括号法的还原,即先描述一个经验事实,然后用增减这个对象的属性方法来判定哪些属性属于本质性的东西,剩下的本质就是从经验对象所得到的还原。还有其它的具体的还原步骤的研究等,这些混同了作为认识论的方法研究与一般认识的思想活动的描述,只能使初学者不得要领,增加迷惑。这一方面表明,现象学的还原无法脱离心理性的思维活动这个基础,因而不得不时时在最关键的地方求助于它,第二方面,作为认识论的现象学还原方法高于一般认识的思维活动,具有先验性,否则就没有作为现象学的认识论。现象学正是以悬搁与还原的方法体现了这两个方面,但由于西方哲学形而上学传统的先天盲视,现象学完全忽视第一个方面,因而最终无法完成胡塞尔所期望的得到一种精确的科学哲学的理想,这是当然一种遗憾,但更多的也许是一种自然。
明证性与被给予性是现象学的重要概念,没有这两个概念,现象学的所有演绎就无法展开,虽然胡塞尔忽视了对明证性与被给予性的来源与基础,但明证性与被给予性的互证体现了思想过程与思想对象之间的超越,它表现了只有在思想和思想的内容相互超越的之中,才表现为思想的本质活动——思想的自身抽象。“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论语.为政篇)。思想活动正是在这种超越中才结下丰硕的知识慧果。在现象学的研究中,虽然直观蒙蔽了思想,但却以它自身的活动方式更真切地表现了思维活动的动力性本质,现象学在哲学上能成为独具特色的和重要影响的流派,也正是基于这个根本原因;同样也正是这个原因,现象学成为了西方哲学中与中国思想最贴近的学说,它的拒绝逻辑与形式的直观方法,递退还原的思维道路,深遂直达意识终极的方向,与中国哲学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而中国哲学本质中的人本主义、历史主义精神和自身的动力性却正是现象学和西方哲学所缺乏的。这种互补性为中西哲学的交融提供了一个共同的发展领域,今天现象学已成为了中国哲学界的显学,除了一批翻译和研究专著外,许多学者有很多论文在一些学术网页、论坛上可以读到,港台地区的一些学术网站上,也都可以看到对现象学很大的热情。
如果说,西方的科学技术,特别是农业实用技术如化肥、农药等等的输入很大地改善了中国的社会的经济基础从而也淹没和消解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原发底层,现代西方文化和生活方式也同时在迅速地改变着现代中国人的思想和传统模式,而现代的科学思想、科学技术、同样在提供营养与机遇,特别是互联网的普及正以它巨大的时空聚缩能力为中国哲学新的发展提供温床,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这样的时期能够把自轴心时代以来和整个地球世界的文化、知识和哲学思想以动力性的方式富集在一起,在冲突,分化、消长、融合和互补中,中国思想将把道与易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生活在这个千年一遇的时代的人们是幸运的,如果一个思想者,即使什么也不做,只要用心灵去感受此时此地的历史的呻吟,他就是幸福的了。
[1] 胡塞尔 现象学的观念 倪梁康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6 p12
[2] 胡塞尔 现象学的观念 倪梁康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6 p37
[3] 胡塞尔 现象学的观念 倪梁康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6 p34